真爱不是水中月

真爱不是水中月

沉 酲

“高寒梅，永发公司人事部的经理通知你，让你下班后到他办公室去一趟，他说有重要事情要找你。”永发公司餐饮部的经理转告她。

“人事部经理这还是第一次直接找我，经理，您估计与什么事有关，是福是祸，是喜是忧？”高寒梅心里没底，她很想从她的部门经理那里得到一些启示。

“最近在经理的例行工作会上没有议论到你，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了不起的大事。喔，我倒是想起来了，永发公司的金满堂老板在我给他汇报餐饮部的工作时，曾经提到过你。他交待过我，让我多教给你一些餐饮方面的操作技能和服务的方式、方法等，还要我教给你一些组织协调方面的经验，是不是与这个有关。我一直是按照老板的指示办的，用得上的东西我都教给你了。要是这样，那福、喜的成份也许会多一点。”餐饮部经理也拿不准，只好捕风捉影地胡乱猜测。

“坐吧，刚接到金老板的通知，他已经提拔你为餐饮部的副经理，工资由原来的1800元升到了3800元。他给你亲笔写的评语是这样的：‘年轻、漂亮、朝气、阳光，无论从哪个角度观察，都基本上达到了女性黄金比例的标准；形象优美气质佳，声音甜润有磁力，服务态度好。入职虽然才满一年，但进步很快，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可塑人才，特列为公司的重点培养对象。’”人事部经理诚惶诚恐、满脸堆笑地告诉她。

人事部经理也曾经听别人跟他讲过，说金老板很喜欢高寒梅。刚开始时，就是有人拿这条讯息往他耳朵里硬灌，他也不会相信。因工作关系，人事部经理曾多次亲眼见过老板娘。老板娘是当地有名的嫩美人，今年刚满19岁。金满堂老板比老板娘年龄大了30岁，前四任妻子被他舒舒服服地玩过了之后，因嫌她们的年龄都已越过了20岁，被他以各种理由一一抛弃了，现在这位是金老板的第五任妻子。据传，由于年龄悬殊太大，两人经常闹矛盾，有时吵得很凶，甚至大打出手，这是不是跟金老板满足不了老板娘的生理需求有关联？金老板很害怕老板娘，见到老板娘就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金满堂老板对女人有一条硬性规定：过了20岁之后的女人，他一律不再眷顾。该规定他一直都是这样在践行，只不过是守口如瓶，对外从未讲过，因此没有一个女人会知道他有这条规定。

除妻子之外，金老板还同时拥有多位暧昧不清的情人，例如，演员，模特，职员，阔太太，主持人，坐台小姐……只要是女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骨盆大的、小的，等等，来者不拒。要是有人非要较真地问一句不可：金老板到底与多少女人有染？那只怕是用每秒运算1.0647万亿次的银河Ⅳ超级计算机去计算，也不一定能够算得出来、算得清楚。这还真是应了一句流行语: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人事部经理手里拿着金满堂老板直接给高寒梅升职的人事变动表，心里却在想: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按传统的道德观约束自己。如今这世界变化真的太快，什么烂乱七八糟的事儿都有，尤其是那些有钱的人，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到底对在哪里，错又在哪里，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总之是，根据以往的经验，凡是被老板看中的人，提拔起来特别快，前途无法估量。为自己着想，他还是提早做点感情投资的好。他说话的语气疑似有些拍高寒梅的马屁：“这真的是公司开业以来，破天荒的一次操作。一直以来，副经理以上人员的提拔，都是人事部先物色好人选，报金老板批准后，再由人事部听取各方面的意见，然后才填报提升变动表。金老板通常也就是在表上签‘同意’或者作‘进一步的考察’之类的字句。像上述这样未通过人事部就直接签定提升变动表，以前没有过，而且签字的详细程度和长度，也是绝无仅有的。寒梅，好好干吧，你的前途一片光明！”

高寒梅明显地感觉到有些突然，不知道说什么好，她只能不置可否。她早就意识到金老板经常有意或无意地跟她套近乎，但是，自己连个部长、主管都没有经历过，就接连穿越两级，直接提升为副经理，这倒有点出乎她的意料。她不知道金老板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又要唱哪出戏。

要是论长相，高寒梅确实是长得太美了。她的皮肤白嫩、晶莹剔透，1.60米的身高，51公斤的体重，椭圆形的莲子脸，配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身材圆润，凸凹分明、曲线毕露，洋溢着一股青春的气息。她身上凸的地方显出露水，挺拔玉立；凹的地方曲经通幽，神秘莫测，充满着摄人魂魄的魅力，被公司的员工一致公认为是首席的大美人。

她18岁高中毕业，就读于某重点中学，高考的成绩是648分，超过了当年首批重点本科638分的录取线。她已经接到了某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只可惜，她去不了。

原因很简单，她家的经济来源主要靠她爸长年在外地做泥工的收入。“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一直从事带危险性的工作,早晚会出事。她爸最终也未能逃脱宿命，从脚手架上掉下来了。命算是保住了，人却成了残废，只能终年躺在床上，哪来的钱供她上大学？

她只好选择辍学，去打工养活自己和家人，尤其是还要供弟弟上学。她今年19岁，来这家公司从事餐饮服务员的工作，已经有一年。

其间，金老板非常关心她，有事没事经常要找她说上几句话，少不了嘘寒问暖，表现出了一种特别的关照。在路上，在餐厅……在很多场合，她经常会感觉到金老板的身影在她眼前晃动，或者金老板在看她的时候，目光中总是带有电荷。每次她与金老板相遇时，都是金老板早早地就站在一旁原地不动，用眼睛温柔而期待地看着她，等待着她的走近，并且总是金老板先主动问候她。有几次，弄得她都有点儿眩晕，好像她是“老板”、金老板是“服务员”一样。

金老板经常会找一些由头，在自己的办公室里单独召见她。她去了之后，又没有什么正经事要交待。老板与员工之间能有什么事，工作上的事用不着直接找员工，找找总经理吩咐一声就行了。金老板把高寒梅叫去了之后，就是喝喝茶，闲扯一下。东一句西一句地在那里扯淡，一会儿说：“寒梅呀，你干嘛要长得那么漂亮！”一会儿又指着高寒梅说：“寒梅呀，你看看，你长得有多嫩，一摸肯定会出水！”有时他还会拿出一大叠钱，让她拿去先用着。她没有要他的钱。

有那么几次，在高寒梅端茶水送给金老板的时候，金老板趁机捏住了她的小嫩手不放，眼里充溢着想要的电光……

“你只要答应我，你的职位和工资很快就可以得到提升。我先给你买一套豪华住宅，再给你买一辆代步的豪车，还可以给你家一大笔钱。”金老板急切地说。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金老板想要什么，都懂的。

金老板一夜之间，摇身一变，就成了当地赫赫有名的大富翁。他的人生，无限滋润。他这一生，注定了他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钞票。

他18岁还不到的时候，就在学校里玩得不耐烦了，不想再在那里继续混下去了，于是就跑到社会上去混，邀约一些哥们经常陪他一起吃喝玩乐。有时偶尔也让他们陪他玩玩扑克斗地主，输了钱，硬是死皮赖脸地不给别人。在圈子里，都清楚他是出了名的“小赖”。就是这样的一个小无赖，转眼的功夫，就拥有几家大公司。他出入坐的是高档轿车，仅高档轿车就有好几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边的美女如过江之鲫，花枝招展，大有让他应接不暇之势。金老板有钱，他又特别“好这口”，为这个东西梦绕魂牵，神魂颠倒，乐此不疲。

据说金老板有很多的钱，至于他的钱是怎么来的，鬼也不知道，只能去猜想：鱼有鱼路，虾有虾路，螃蟹喜欢横着走……

当下的不少富豪，都有许多的相似点，要求证他们的钱是怎么来的，又是如何去的，其难度恐怕不亚于哥德巴赫猜想。

不过，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哪有不透风的墙？但是，知道又有什么用，老百姓说了又不算数！

金老板经常喜欢挂在嘴上的念念不忘的名言是：“这人生最大的悲哀是，人在天堂，钱还在银行。”

他奉行的座右铭是：“有的人虽然活到了百多岁，一辈子就那么一个女人；有的人年轻力壮，夜夜笙歌，趁早玩上几百个或者几千个女人。你说说，哪个划算，哪个活得快活。”

他的行动指南是：处处留情。走到哪里，头等大事或者说第一件大事就是找年轻漂亮的女人玩。有钱人，做这个，并不难。在这方面，他是那“韩信点兵，多多益善”的“常胜将军”。

他经常对别人说：“做男人，有钱，真好。弄起……来，说多舒服就有多舒服，真的是妙不可言，飘飘欲仙。越年轻越漂亮的女人，感觉就越好。我常在温柔乡里走，那感觉真的是好！”

跟随着金满堂老板一起到外地出差的人，经常看到，每当夜幕降临之后，他必去的地方就是当地的高档娱乐场所。每次出手开销，动辄就是数万元。有时会看到金老板往那些年轻漂亮的女人底裤里面塞钞票，那些女人对钞票有了感觉之后，会哈哈大笑。而有些女人那地方根本就没有穿底裤，那些被塞进去的钞票满地飘，一不小心，就会踩在钞票上。有时候金老板在那里玩着玩着，一会儿就见不到他的踪影了，坐在他身边的那几位漂亮的女人也不见了，不知道他们跑到哪里去了，也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跟随金老板的那些人，既不敢打听，还要担心他会不会发生意外，只好在那里等着干着急，直到金老板满面春风、心满意足地归来。可见，金老板的随从，这碗饭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吃的。

金满堂老板偶尔也会从永发公司的所在地带一些情人外出。他如果是从当地带有情人出去，一般在外面呆的时间都不会太长。他为什么会这样做，没搞懂。

金老板有钱，他是大爷，是皇帝，员工谁都怕他，畏惧见到他。他看谁不顺眼，谁就会被莫名其妙地炒掉。高寒梅心知肚明，她只能选择隐忍，将小嫩手轻轻地从金老板的手里抽开，坚毅的目光准确无误地告诉金老板：“每个人都是有个性的，不是所有的女人都那么随便。也许有的女人可以，但是我，绝对的不可以，你休想！”

最近一段时间以来，金老板仗着他对女人屡战屡胜的惯性，加强了攻势，每隔几天，就要单独召见高寒梅一次。高寒梅都以老爸躺在床上需要有人照顾为由，坚决地予以婉言谢绝。但是，她心里非常清楚，躲得过初一，躲不了十五。

林云志的家距离高寒梅的家很近，他俩从小上学就在一起，放学后又经常在一起玩耍。她爸摔成残废之后，轮到林云志不上班时，他就会抽空去照料她爸，例如，喂饭、擦洗身体，端屎、端尿，买菜、洗衣等。一个大小伙子，什么事都干，而且干得很好。高寒梅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林云志人长得比较憨厚老实，不善言谈，不爱显山露水。平时在公司餐饮部上班时，他少言寡语，该说的，一句也不少；不该说的，多一句也没有，恰到好处。他总是满脸微笑，手勤脚快，服务细心周到，客人满意。他与高寒梅保持着一般的同事关系，从未有过亲昵的举动，任何人即使是“过来的人”也看不出他俩的关系有什么不一般。他只是在默默地鼓励和帮助高寒梅去战胜人生路上所遇到的各种不幸和困难，在暗中悄然无声地保护着她。

林云志非常喜欢高寒梅，什么话都跟她讲。他的心对她是敞开的，他的一切对她是开放的。要不是金老板在节外生枝，他俩也许会经历或者享受一个较长的谈恋爱过程。由于金老板这么一搅和，他俩之间本来应该拥有的美好程序被弄得乱了套。

经过再三权衡之后，高寒梅决定将她与林云志之间的朋友关系确定下来，并提前把婚事给办了，以免发生什么意外。

于是，她请人事部经理转交了一个大信封给金老板，里面装着一份请柬：“金老板，X年X月X日，恭请您亲临本公司的608室，参加我俩的结婚庆典。林云志、高寒梅敬上”。

“林云志是谁？”金老板问。

“餐饮部的一个帅小伙，服务员，工作上挺不错的，客人比较满意。”人事部经理答。

“一个穷哥，他有什么资格跟我竞争？怎么没人向我报告，他俩处朋友！”金老板恨恨地说道。

“是我太笨了，我以前没听到老板的明确指示，像员工谈朋友的事，也必须要向金老板报告。再说，这方面的情况通常都很隐秘，难以搞准确。万一搞错了，怎么办？从现在起，我多长几个心眼好了。”人事部经理十分茫然，也很委曲，就是不敢多说。

“林云志，他是个像玻璃一样的全身透明的人，我能看得清楚他，心里踏实。另外，我的要求也不高，只是希冀得到男方的真爱，所以就认准了他。金老板，您是个很有钱的人，我很钦佩您。但是，您给我的印象，就好像是一个传说，从头到脚，如同水中月，镜中花，有些模糊不清。谁知道您都在想着什么或者做着什么，我拿不准，如同在梦境中。我虽然只是一个要求很低很低的人，但是最起码的也不至于想让自己掉进连百分之零点零一的爱都得不到的火坑里，到时后悔则晚矣。”信封里还附有一张高寒梅亲笔写的纸条，不知道金老板愿不愿意看或者看不看得懂它的内涵。

一个月之后，林云志被永发公司解雇了。不要去问是什么理由。

又过了三天，高寒梅自动离职了，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工资和入职时的几百元押金，她也要不回。

太阳每天照常升起，永发公司像往常一样运转，谁还会去在乎公司里发生了什么事。在乎又有什么用，只要是公司还有钱赚，随时随地都可以招到新人，包括年轻漂亮的女人。在永发公司，一两个人离去的响动，比一朵小花、一片树叶掉落到海里的响动大不了多少，而且转瞬即逝。

金满堂老板照样每天玩女人，谁还会去问: “那些女人都是谁？”知道了她们是谁，又能把她们怎么样！

(沉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