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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一飞肥硕的身躯塞满我的脑海,她脸上的痦毛像只小手,挠着心。越想越气,越气越想。
我躺在乱糟糟的床上,心塞啊,竟然会输给阿龙。阿龙是个什么货色?贫穷、懦弱。看来刘一飞的眼光不是一般的差,然而,我竟然还会爱上她。
小床正对着窗口,屋外的龙眼树将一抹绿色填充在半开的窗户上。中秋刚过,茂名的天气依然无比闷热。我从冰箱里拿出冰镇的啤酒,拉开拉环,像刚从沙漠里逃回来,咕噜咕噜地仰头猛灌,喉结快速地上下滑动,要把不痛快都咽下去,然后像小便一样排掉。
啤酒喝完了,心还在戚,我用力一捏,罐子像个瘪了嘴的老太婆,痛苦地扭曲了腰肢。我往外一扔,它狠狠地砸在龙眼树的树干上,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被遗弃是它的宿命。
虽然我也很穷,但至少优胜阿龙数倍,在物欲横流的年代,刘一飞竟然不嫌弃他一贫而洗,她无疑是个值得敬重的女人。
然而,这样的女人是属于别人的。
我心塞如堵,觉得自己像地上的罐子。
此时,手机的铃声如一把利刃,划破乱糟糟的空气。
我拿起手机,庸懒地喂了一声。有气无力。
电话那头,表哥的声音带着兴奋,他问:小子,在干嘛呢。
没干嘛。
哟、哟、哟,听你的声音像条死狗,别一副霉样,精神点,好运来了——
表哥长我两岁,好高骛远,以干大事人自居,他能整出什么好戏?
表哥见他的说话没能勾起我的兴趣,便说:把你的银行账号给我,把钱还你。
我深感意外,三年前借了三千块,就像老虎借猪,每次催还,都吱吱唔唔地说过两三天,结果三年过去了,还是说过两三天——。我怀疑他是否天上的神仙,他的一天,我们凡人就得是一年。
虽然这钱本来属于我的,但老赖能主动偿还,不亚于得到一笔意外横财,心情略有好转,问道:你发财了?还是狗把你的良心给吐出来了?
表哥对我后半句不满,恼道:我啥时候说过不还?迟了几天而已,现在不一样了,几千块不过零用钱。
我好奇地问:你哪来的钱,抢银行?——
表哥不屑,说:瞧你说的,难道我头上刻着穷字吗,别说不关照你,想发财就过来跟我干。
我问道:你在哪,搞什么?
表哥道:北海岛,我走运了,跟着人家做项目,这钱像流水般,哗啦哗啦地搂,给句痛快话,来不来,不来我另找人啦——
我疑惑地问:什么项目?
表哥说:国家大力发展西南地区,北海岛首当其冲,机遇多,听说过金太阳公司吗?我是北海岛分公司项目经理,手上有很多业务,四成利润,你知道国家支持力度有多大吗?每个项目补助上百万,哼哼,风水轮流转,看你们还敢不敢瞧不起我——
表哥的语调悭锵,有高高在上的优越感。见我不信,压着声音,告诉我一个秘密:准备买辆轿车,正纠结买日本车还是欧州车,过来吧,咱们晚上开着车一起去泡妞——
表哥此话如良药。我正失恋,惆怅着呢,每天开着轿车,像纨绔子弟一样在大街上调戏良家妇女,还真是一大乐事。
人之所以会失落,是因为企而不获,一旦可从别处有获,便是另一副嘴脸。人性如此,所以看官不必怀疑我对刘一飞是否情真意切。
表哥见我不语,拖着腔调,不耐烦地说:还犹豫什么?表兄弟一场,会挖坑让你跳吗?
我咬了咬嘴唇,嘬了一下,道:好吧,你把地址给我,我去找你。
表哥笑得很开心,隔着电话都能感觉到他嘴唇振动的频率。他说道:这就对了,记住带多点钱——
我顿时警觉,这家伙声誉不太好,别又想骗我的钱。我疑惑地问:为何要带多点钱?你想干什么?
表哥一怔,哦了一声,不满地道:就会门缝里看人,这钱好赚,我算你一份啊,你不是想一辈子屁颠屁颠地做我的跟班吧。
我把心一横,他还三千块,就带三千过去,骗了就骗了,当他没还我,这钱本来就不抱希望。
我说:收到你的钱,我马上买票。
表哥恨铁不成钢地骂:你呀,让我咋说你好,转多五百,当利息,满意了吧,哼!
翌日,手机信息提示,还真有三千五百块入账。我深感意外,乞丐还真有鸡腿扔。
这家伙真的走运了,难得他没忘记我。我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若干年后,衣锦还乡,一定要请刘一飞和阿龙吃全茂名最好的羊肉,我要把一叠一叠的钱摆在桌面,然后对着他们圆溜溜的眼睛啜上几口。我要看刘一飞脸上的痦毛像抽筋一般跳动,虽然她不贪钱,但钱能证明人生的价值,证明她看走眼了。我要看她眼里懊悔的光芒像月光一样洒泻,看她喋喋不休的嘴唇不断地喷着恭维的字句,看她水桶一样的腰肢在我面前风情万种,再看阿龙卑微的头颅夹在裤裆里——
(未完待续,每天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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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写得特别的好,冲着这个也要把内容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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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熟悉的名字和场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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