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首页
  • 新闻
  • 专题
  • 区域
  • 视频
  • 财经
  • 旅游
  • 宜居
  • 汽车
  • 生活
  • 人文
  • 教育
  • 影像
  • 搜索       

    原创中篇:狗粮记

    2018-01-16 21:36:29
    → 快速回复 点击数:8635
    用户评论 (35)
    • 2018-01-24 21:31:25 16#

                            11

        太阳像个疲软的中年男人,无法坚挺,慢慢地往下坠。阿珍见天色已暗,拍了拍狗头,让它继续留守,自己先撤了。

        阿珍依然生老黄的气,她做好晚饭也不叫老黄,独自一人吃完然后洗漱。洗毕,经过客厅时瞥了老黄一眼,见他依然窝在沙发上抽闷烟,冷哼一声,走进房内,呯的一声,重重地把门摔上。

        十几天前她就把他的被褥扔到了另一个房间。

        老黄看了一眼冷冰冰的房门,面无表情。桌上的烟灰缸盛满了烟蒂,很多还剩半截,被用力戳过,从海绵头处断为两截,像一根根被截断筷子,留下被施暴的铁证。

        老黄低头又把手伸向烟盒。

        烟草燃烧后的炝味辣着他的眼睛,使他半眯着。十几天了,她还在生气,看来真把她伤着了。

        他摁熄手上烟头,站起来,走向饭厅,扒了几口阿珍剩下的饭菜便出门去了。他去找村头的老张下两盘棋,解解心中的郁闷。

        老黄出门后,屋内剩下死沉沉的一片黑。阿珍躺在床上,尚早,未能寐,像条躺在不粘锅上的鱼儿,被一只大手翻来覆去地搅动着,满脑子都是让村长屈服的念想。想着想着,累了,眼皮就开始重了。

        不知时过几许,朦胧中她听到了阿黄的叫声,迷糊的脑子渐渐清醒,它应该是饿了回来觅食吧。阿珍爬起来亮了灯,打开房门。只见阿黄叼着一条女人内裤,尾巴摇得像根演唱会上的萤光棒,双眸潮润,透着得意。

        它把内裤放在阿珍的脚边,阿珍指结兰花,两只手指轻拈着它,提了起来。

        内裤是粉红色的,缕空蕾丝,甚是前卫。阿珍皱着眉头,仿似很脏,把它扔了。

        阿黄见阿珍把它扔了,又叼起放在她脚边,汪汪地吠了几声,然后咬着她的裤管就往外拖。

        出了门,阿黄欢快地跑在前,阿珍紧紧地跟在它后面。阿黄不是普通的狗,它一定是有了什么发现。

        黄狗一路欢跑,直奔村口的一幢小楼房而去。

        四周一片漆黑,只有二楼的一个窗口透着一丝亮光。阿黄用爪子划着紧闭的大门,唔唔地咽鸣着。

        阿珍一看,这是杀猪春的家啊。

        杀猪春并不是杀猪的,而是一个泥水匠,腰圆膀宽、五大三粗、脾气暴燥像个屠夫,所以村民给他起了个外号叫杀猪春。杀猪春跟着一个大老板的施工队,常年在外,家中只有他媳妇一人,阿黄把她带到这里干嘛?

        疑惑间,阿黄已经从旁边的狗洞钻进去,阿珍想拦也来不及了。她坚信阿黄是条聪明的狗,它不会说话,但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现在要做的事就是等。

        阿珍摘了一把树叶,垫在地上,一屁股坐下,死死盯着杀猪春家的大门。

        黑暗中,蚊子嗡嗡地鸣叫着,落在阿珍裸露的肌肤上,她劈啪地拍打着,狂挥双手,驱逐耳边那恼人的嗡嗡的声音。

        阿黄跑上二楼,对亮着灯的房间狂吠,立起来,前爪在房门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房内传出一对男女的低骂,语调急促,带着慌乱。阿珍一怔,杀猪春不是在外打工吗?那男的是谁?阿珍的嘴角扬起一丝鄙夷。杀猪春的媳妇平时爱摆出一副正经模样,别的男人讲句下流话,她也要朝人家呸上一口,原来内里也是个糠货。

        阿黄吠得更欢,叫声穿透夜幕,在黑暗格外刺耳。房门吱呀地打开一条缝,阿黄一见,转身就跑。房内闪出一个男人,他朝阿黄远遁的背影扔了一只拖鞋,口中骂咧咧。

        光线不足,阿珍看不清那个男人是谁,她悄悄地向门口挪过去。

        阿黄从狗洞里钻了出来,摇着尾巴来到阿珍的身边,蹭着她的脚,无比得意。

        那个男人缩回房内,拿了外衣要走,杀猪春的媳妇也跟着走了出来,男人在她额上亲吻了一下。虽然看不清,但阿珍能感觉到她的依依不舍。

        阿珍呸地朝地下啐了一口,缩进暗角里。

        从楼上下来的男人轻轻地将大门拉开一条缝,伸出半个头,鬼鬼祟祟地左右张望,见四下无人,踮着脚,一蹦一蹦地逃了。

        趁着夜空微弱的星光,阿珍认出了那个男人,竟然就是村长。她的心像一锅被调坏了的酱,很不是滋味,既有终于抓住村长尾巴的惊喜,又有替杀猪春不甘的愤怒,还有对杀猪春媳妇的惋惜。

        杀猪春媳妇的头从大门内伸了出来,左右扫了几下,见外面一片死寂,便缩了回去,把门关上。

        阿珍从暗角闪了出来,她抚了抚阿黄毛茸茸的头,以示赞赏。这家伙果然聪明,竟然学会了捉奸。

        阿珍摇了摇头,苦笑一下,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阿珍满面春色,像个运筹帷握的将军,出了门看见人就打招呼:Hi,吃了吗——

        村民见盘踞在阿珍脸上多日的风暴消失了,都深感惊讶,见她和自己打招呼,便不知所措地点了点头。

        阿珍来到村长家。村长正嘟着嘴,含着小紫砂壶,吱吱地吸着茶。他见阿珍又来了,脸一黑,将茶壶一放,转过身欲进内屋。

        阿珍嗤地笑了,道:不用怕,我捡到一样东西,拿来让你看看,知不知道是谁的。村长一愣,不知道她玩什么花样,将已经踏出去的脚收回,在沙发上坐下来,不屑地眈视着她。

        阿珍从口袋里掏出那条粉红色的蕾丝内裤,扬了扬,谑笑着说:眼熟吗?

        村长脸色一变,慌乱像只肥胖臃肿的壁虎,慢慢地爬了上来,他咳了两下,强作镇定。

        阿珍道:我在村里捡的,也不知是谁家的。她接着嘟囔:不对,全村只有杀猪春的老婆才这么前卫。

        阿珍带着狡黠的笑容,双眸像手电筒一样,射向村长的脸。村长面无表情,道:你想玩什么花样?

        阿珍冷哼一声,转身就走。村长在后面问道:你要去哪里?

        阿珍道:回去打电话给杀猪春,叫他回来领他老婆的内裤。

        村长明白她的弦外之音,喝道:回来——

        阿珍笑了,转身回来。村长道:你知道些什么?

        阿珍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村长的眉头一皱,道:昨天晚上那条是你的狗?阿珍道:你认为呢?

        村长的眉头皱得更深,懊恼道:奶奶个娘,早知道让庆婶的儿子弄死它好了。

        阿珍一听,骂道:你就是一条狗公,要弄也是先把你弄死。

        村长不耐烦地挥挥手,不与她计较,道:那你想怎么样?

        阿珍道:再说就没意思了。

        村长摸出烟盒,叼了一支,道:我真没钱。

        阿珍恨得牙痒痒的,道:好吧,当我没来过,不过我要提醒你,杀猪春一拳能打碎一个红砖,你好自为之吧。

        村长闻言,脸颊抽搐了一下。阿珍一脸愤懑,忿而离去。村长叫道:等一等——

        阿珍闻言止步。村长道:我想办法要庆婶让你少赔三万。阿珍一怔,道:可以——

        村长道:两消。阿珍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村长恨得牙痒痒的,大手一伸。阿珍稍疑,旋即醒悟,将蕾丝内裤往村长脸上扔过去。内裤挂在村长的脸上,他一抹,抹了下来,指着门口道:给我滚——

        阿珍嘻嘻一笑,说:我还有个条件。村长不知她还想怎么样,不语,脸色很难看。阿珍道:不许再和杀猪春老婆来往。村长鼻子一哼,道:你管得太宽了。阿珍正色道:我这是为你好。

        离开村长家,阿珍心情大好,虽然没有让村长赔到钱,但如果能给庆婶少赔三万,也是个不错的折衷方法,她相信村长有这个能力,其实她从没想过要把他们的奸情捅出去,心里虽然很鄙视这对狗男女,若真因此而弄散一个家庭,她的心还会不安,给他一个警告,让他收敛收敛便好。


    • 2018-01-24 09:08:05 17#

      越来越精彩了

    • 2018-01-23 21:33:59 18#

                10

        村长今天出门晚了,一人一狗已经杀到。阿珍叫道:村长,那么早要去哪里啊?村长尴尬地说:开会,到村委里开会。

        阿珍拦着他道:不急着开会,先把我这问题解决了再说,狗我拉来了,它违反了你定的规矩,你处罚它吧,我没钱交罚款。

        村长的脸耷了下来,摆着手道:咱们不提这个了。

        阿珍道:好,那就不提了,狗咬了人的赔偿款怎么办?这样吧,一人一半,你给四万,不足的我再想办法。

        村长的脸一黑,骂道:你这女人怎么不讲道理啊,你家的狗咬了人,凭什么要我赔啊。

        阿珍知道已无道理可讲了,只能耍泼,她一屁股坐在门槛上,哭道:如果不是你乱下禁屎令,我的狗又怎么会咬人?你这是欺负人,我不管,你就得负责。

        村长见她开始耍无赖,一言不发,进屋里拿出脏扫把。阿珍一见,连忙站起来,往外逃。

        村长扬着扫把朝她啜了一口唾沫,骂道:呸,想赖上我?没门。

        阿珍对阿黄发出指令:把它的扫把咬掉。

        阿黄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口叼住村长手中的扫把,用力撕扯。村长吓了一跳,连忙撒手。

        阿珍道:庆婶逼我要钱,你又不肯负责任,就连挨千刀的也叫我去死,村长,你真要逼死我啊。

        村长不耐烦地说:要死走远一点,别脏了我的门口。说完他哐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阿珍站在门外,指着大门喊:把我逼急了,就吊死在你家门前。

        门内的村长懊恼不已,卢副镇长的电话打到村委里,让书记把他找来,狠狠地骂了一顿,让他注意工作作风,村里也有风言风语,说他作孽,硬把阿珍逼成一个泼妇。想到她天天上自己家里耍泼就头痛不已,看来得出去躲几天。

        阿珍在门外又骂了一阵,见里面毫无反应,渐觉无趣,像个斗败的公鸡,垂头丧气地回到家。

        老黄打了三遍沐浴露,洗干净了身子,但总觉得身上还有股粪便的味道,他皱着眉,坐在沙发上,托着腮帮,愁眉苦脸,想着庆婶的儿子明天还要来泼粪便,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他眼角瞄着阿珍和黄狗,心中的火苗又飙了起来,张嘴就骂,骂阿珍不该养狗,骂阿黄是瘟神。

        阿珍低着头,不敢吱声。老黄骂着骂着就刹不了车,最后竟把一切归咎于她的不育。老黄的话剌激到了阿珍,她双眸含泪,道:早知道你嫌弃我了,如果你觉得委屈,那咱们就离婚。

        老黄见伤害了她,忙闭嘴,心中掠过一丝不安与愧歉,却拉不下面子,铁青着脸坐在沙发上。

        阿珍擦掉忍不住流下的泪水,走进房内,拿起一把剪刀藏在衣服下,往外走。

        老黄在后面叫道:你要去哪里?

        阿珍道:不用你管,我惹的祸我自己解决。

        庆婶的儿子正气呼呼地坐在沙发上,父亲在他对面抽着闷烟,妻子和母亲在哄着哭闹的孩子。他们看见阿珍走进门来,一愕,这时候她还敢送上门来挨骂?

        阿珍径直走到庆婶儿子的面前,掏出藏在衣内的剪刀。庆婶的儿子一怔,惊呼:你要干什么?

        阿珍把剪刀对着自己的喉咙,道:你明天再去我家泼粪,我死在你面前。

        庆婶的丈夫吓了一跳,道:先把剪刀放下。

        庆婶的儿子不屑地撇了一下嘴角,说:你想吓唬谁?不想被泼粪就赔钱啊。

        阿珍的心一狠,剪尖轻轻刺进皮肤里,血渗了出来,说道:再逼我就死在你面前。

        庆婶的儿子见她来真的,害怕她真死在自己家里,晦气,连忙摆手道:放剪刀放下,一切好说。

        阿珍道:不能再逼我,给我一点时间。

        庆婶慌忙道:好,不逼,我们不逼你,先把剪刀放下再说。

        庆婶的儿子见阿珍盯着他,连忙点了点头。

        阿珍见他点头了,身一软,拿着剪刀的手掉了下来。庆婶的丈夫连忙把剪刀抢走。庆婶拿了张纸巾捂着她的脖子,道:你这是要干嘛呢,我们可不想要你的命。

        阿珍羸了,他们答应给她一个月的时间。

        阿珍回到家中,老黄看见她脖子渗着血珠,大吃一惊,问她干什么去了。阿珍一言不发,坐了下来。老黄连忙找来消毒水和创可贴,帮她处理伤口。

        老黄的眉头深锁,心里很塞。

        阿珍觉得村长是罪魁祸首,没有禁屎令,这一切都不会发生,他想置身事外,没那么容易。思前想后,得调整策略,手上有点权的人,比常人容易犯错误,得想办法抓到他的痛处,逼他就犯,不能让他赔钱也要把他搞臭。

        她不再闹了,天天埋伏在村长家门前,盯着大门,一见村长出门,就鬼鬼祟祟地跟在后面。

        村长见阿珍不上门闹了,以为她迷途知返,便不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该干嘛就干嘛。

        跟了十几天,没发现村长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阿珍开始焦虑了,给的期限已经过半,再无法让村长就范,又要过非人的日子了,被泼粪的那一幕历历在目。一着急,心就一悸一悸地揪着,像心脏病发作般疼痛。

        阿珍挥手招来阿黄,抚摸着它的头说:儿啊,这祸是你闯的,得你来摆平村长。

        见阿黄漠然地瞅着她,便指着村长的家说:用你灵敏的鼻子去嗅嗅,把他的丑事、坏事都嗅出来。

        阿黄汪汪地吠了两声,朝村长家的两扇大门奔去,低着头,鼻翼一张一合,哧哧地从左嗅到右,又从右嗅到左。

        阿珍冷哼道:嗅、用力嗅。

        阿黄嗅了半天,啥也没有,便汪汪地叫了两声。村长听见狗叫,打开门,猛一看见阿黄毛茸茸的头颅,吓了一跳。他对着阿珍吼道:你又想干什么?

        阿黄一抬头,鼻子刚好伸到村长的裆前,哧哧的嗅了两下。村长大惊,这家伙可是有前科的,连忙退进屋内,指着阿珍骂道:没完没了是不是?信不信我一棍灭了它。

        阿黄狂吠。村长连忙把门关上。门后传出他骂咧咧的声音。

        阿珍拉着脸,对阿黄道:找个地方隐蔽,监视他,我就不信抓不住他的尾巴。

        阿黄摇着尾巴,钻进了屋旁的竹林里。


    • 2018-01-23 08:49:25 19#

      钱最是能看清人的本性

    • 2018-01-22 22:47:46 20#

      9

        阿珍领着狗沿公路走路回去,回到村口时已经天黑了,虫儿唧唧,风吹在河堤的竹梢上,呼呼作响。

        老黄见天黑了,也不知阿珍跑哪里去了,正捧着水烟筒焦灼地团团转,一见她回来了,便埋怨地数落几句。

        他瞥见阿珍身后的阿黄,一怔,举起水烟筒要朝它打去。阿黄呜呜地低鸣着,连忙跑开。

        见阿珍拦着他,老黄气哼哼地说:你还带这个祸害回来?也好,明天拉去给他们打死它,解解气。

        阿珍哼了一声,道:那你先把我打死。

        老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生着闷气。他嗦嗦地抽了一口水烟,道:你想好明天怎么应付人家再说吧。

        庆婶知道阿珍上镇里告了村长,一大早又堵上门来,问阿珍结果如何?

        阿珍将昨天的经过告之。庆婶失望地喃喃自语:看来没戏了。

        每天喋喋不休,秽言毒语那是迫不得已,庆婶已经骂得心生烦闷,不想再开口。她坐在椅子上,拿过水烟筒,老黄讨好地给她摁上一口烟丝。

        庆婶口中喷着烟雾,皱着眉头问: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赔?

        阿珍和老黄对视了一眼,不吱声。

        庆婶叹了一口气,说:大家乡亲乡里,不是我想讹你们,医生怎么说你也是知道的,后续治疗都得要钱啊。

        老黄看庆婶的态度似有软化,连忙点头道:是我们对不起你,可我们真拿不出来啊,要不,分三年还,你看成不成?

        庆婶又摁了一口烟丝,抽完后沉默了许久才说道:我要征求儿子的意见。

        庆婶离开了老黄家,低着头,心事重重,慢慢地踱回去。儿子见她那么快就回来了,眼里画满了问号,道:他们又出门去躲了?

        庆婶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我没骂。儿子疑惑地说:不骂?为什么不骂?拿到钱了?

        庆婶叹了一口气,道:我看他们是真拿不出钱来,老黄说分三年还。

        儿子的眼睛一瞪:三年?不成,必须一次付清,他以为在菜市场买菜?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没钱就让他去借,卖房卖地也要给,妈,你也心软了,糊涂啊,你不去,我去——

        小家伙那里发炎了,肿得像条小红薯,整天哭闹,弄得庆婶儿子心烦气燥。他怒冲冲地来到老黄家。老黄和阿珍正在吃早饭,看见庆婶的儿子来了,心中格噔一下,忐忑地招呼他坐下一起吃。庆婶的儿子不领情,气呼呼地哼了一声,开门见山地道:钱打算什么时候赔啊?

        老黄和阿珍像隔夜的青菜,蔫巴巴地耷拉着脑袋,不敢吱声。

        庆婶的儿子气鼓鼓地说:看来是没得给咯。

        阿珍道:我们真拿不出来。

        庆婶的儿子说:不是拿不出来,我看是压力还不够,你们等着——

        庆婶的儿子气呼呼地摔门而出。他经过院子时,看见了窝在柴房内的阿黄,两眼冒火,左顾右盼,看见地下有根绳子,捡了起来,挽了个活结向阿黄扑过去。

        趴在地上的阿黄见他来势[i]汹汹[/i],站起来要逃,可为时已晚。庆婶的儿子已经堵住了门口,他晃着手上的绳子,像拿套马杆的汉子,将绳圈甩向阿黄的头。阿黄往旁一闪,他将绳子收回再甩。

        柴房很小,庆婶的儿子很矫健,一人一狗围着柴房转了几圈,绳套终于套在了阿黄的脖子上。

        庆婶的儿子用力一拉,绳子便死死勒住了阿黄。他拖着阿黄往外走,口中骂咧咧。绳子勒得阿黄喘不过气,呜呜地悲鸣着,四条腿紧紧地爪在地上,划出几道深深的爪痕。

        阿珍听到动静,走了出来。她惊叫一声,飞扑过来,抢夺庆婶儿子手上的绳子。庆婶的儿子曲着手臂,把她挡住。阿珍死命撕扑,却因体力悬殊,始终抢不到他手中的绳索,她转头扑向阿黄,面向庆婶的儿子,像拨河一样,将绳子往回拉。绳套略为一松,阿黄眼角渗着泪花,可怜兮兮又惶恐地看着阿珍。

        庆婶儿子拉扯着阿珍,骂道:走开,我要勒死它,泄我心头之恨。

        阿珍一急,嚷道:杀了它,我一分钱也不会赔给你。

        庆婶的儿子一听,双眼圆瞪,斥道:你敢?再不走我连你也打了。

        老黄赶了过来,拦着庆婶的儿子,劝道:不要为个畜牲气坏的身子,认,这事我们一定认,给点时间我们去筹钱,一定会赔。

        庆婶的儿子瞪了老黄一眼,见他的脸上挂着谄媚,重重地哼了一声,把手上绳子一扔,转身离去。

        阿珍连忙给阿黄解了套。

        被勒得半死的阿黄,喉咙里咔咔地咳了几下。阿珍搂着它的头抚了抚。

        老黄看着她们,心中甚怒,朝狗肚踢了一脚,双手一甩,转身回屋。

        阿黄呜呜地叫了两声,甚是委屈。阿珍对着老黄的背脊骂道:你拿它撒什么气——

        阿珍躺在沙发上,唉声叹气。老黄坐在凳子上抽闷烟。阿黄在屋内来回穿梭着,晃得老黄甚觉烦厌,拿起水烟筒朝它打去。阿黄汪汪地惨叫着,躲进沙发底下。阿珍白了老黄一眼,弯着腰柔声抚慰。

        老黄与阿珍正冷战着,庆婶的儿子回来了,他挑着一担粪便,两只粪桶随着他走路的步伐,像两个钟摆来回晃动。

        他来到门口,把粪桶重重地顿在地上,桶里的粪水溅了出来,沾在他的裤脚上,他懊恼地骂了句娘,见老黄正惊讶地看着自己,骂道:没钱是吗?那试试这样有没有钱。

        庆婶的儿子滔起一杓粪便,朝老黄泼过去,老黄大惊,连忙往后闪,但还是有一些沾在了他身上。

        身上的恶臭,让老黄恶心得直想呕,他皱着眉头骂道:你他妈的神经病啊。

        庆婶的儿子又滔起一杓粪便,道:你的狗不是喜欢吃屎吗,我给你送过来了。

        老黄一见,连忙把门关上。庆婶的儿子在门外骂道:不给钱,我就天天来泼。

        阿珍惶恐无措地看着老黄。老黄捏着鼻子,把衣服解了下来,他的脸像块黑色的幕布,涂抹着变幻的风云。

        阿黄大喜,冲过来舐着衣服上的余粪。老黄怒火中烧,狠狠地一脚把它踹飞。

        老黄冲阿珍吼道:这日子没法过了,都是你害的,带着你的狗给我滚。

        阿珍委屈地哭了,嘤嘤着骂道:他们要逼死我,你也要赶我走,我不想活了。

        老黄气哼哼地说:不想活就早点去死掉算了。

        老黄骂咧咧地走进冲凉房。

        庆婶的儿子把粪泼完,又骂了一阵就走了。从老黄门前经过的村民,捏着鼻子踮着脚,同情地摇着头匆匆而过。

        半晌后,阿珍见没动静了,小心翼翼地把门打开。门外惨不忍睹,屎尿横流,臭气薰天。

        阿珍欲哭无泪,她想不到庆婶的儿子真能做得这么绝,她捏着鼻子,从水缸里打来水,一点点地冲涮着。她终是哭了,边哭边骂,骂庆婶的儿子不是人,骂村长不得好死,最后还骂老黄无情无义,竟然叫她去死。

        涮了半天,粪便清理干净了,但仍残留着一股恶臭味。阿珍累了,瘫在沙发上,看着黄狗走来走去,心里慢慢也泛起了一丝厌恶,她冲着阿黄骂道:畜牲——

        阿黄的鼻翼一张一合,空气里残留的粪便味道让它很兴

      奋。

        阿珍心中不忿,不能就这样便宜了那混蛋村长。她拉着阿黄直奔村长家。


    • 2018-01-22 14:26:34 21#

      最怕就是遇上无赖的

    • 2018-01-22 10:18:35 22#

      无钱会被欺负,无儿子也会被欺负,无后更不用说了。
      有时候想想,人生下来就是为了继续生下去、、、、、、

    • 2018-01-21 22:22:46 23#

      8

        实在借不到钱了,阿珍也没办法,只能到村长家磨他。硬的不成,就来软的,她脸上挤兑出的凄怜,可软化坚硬的岩石,她苦苦哀求道:村长,你也赔点吧——

        钱这东西是纸造的,可一旦融化灌浇进人心,就比金刚钻还硬。

        村长不为所动,拿脏扫把赶她。赶了两次后,阿珍就不怕了,胆壮了,心也铁了,捉着村长手中的扫把,和他拉扯着,开始叫骂。她和庆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找不到什么恶毒的形容词,就骂他是贪官污吏,欺压老百姓。

        村长被阿珍烦怕了,就开始躲。晨乍现,便骑着自行车往外跑。有村民跟他打招呼问他去哪里,他没好气地回答:去开会——

        阿珍吃了两次闭门羹后,也学庆婶那一招,在他门外耍泼,拉住过往的村民就问:狗吃屎有没有道理?村民嘻嘻地笑着说:有道理,人若不讲理,也让他吃。阿珍像受到了鼓励,嗓门更大了,骂道:一个小小的村官,敢竟胡作非为,贪官污吏不得好死。

        阿珍骂得声嘶力竭。有村民看不过眼,对她说:去镇上告他啊,你在这里天天哭有什么用?

        如醍醐灌顶,阿珍眼前豁然开朗,她拍了拍屁股,就往村外走去。

        来到河堤上,看着哗啦啦的河水,阿珍的心痛了一下,她想阿黄了,它是多么聪明和乖巧啊,如果不发生这件事,它会陪着她度过日出日落、斗转星移,直到它死去。

        万般皆是命啊,注定是没有儿女缘,就连叫个狗做儿子也会有这般劫数。

        小河水哗哗地流,阿珍一脸哀愁,她不明白,以前不管跑多远阿黄都会懂得回家,为什么这次它不回来?难道它也知道严重,怕了?

        阿珍沿着河出了村,然后打了辆摩的直往镇上走。她要去告村长,心里很忐忑,她是村里第一个告村长的人,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状况。但六万块钱就像顶在她背后的一根长矛,不往前走,就会给戳死,老黄就会骂她。她多想此刻阿黄出现在她身边,可以让她抱抱。

        到了镇上,一想到是来告状的,心跳就开始加速,她这辈子也没和人吵过架,告状,在她的意识里就像和人打架一样,弄不好要杀人了。

        镇政府高大的门楼给了她巨大的压力,门口站着一个保安,她心中就浮出戏剧里告状人进衙门的情景,一帮壮汉杵着水火棍高喊:威武——

        阿珍的心卟通卟通地跳着,她望着门口上的两块牌子,咽了咽唾液,怯而惧。她猛地转身离去,要平复一下急速跳动的心,她绕着街道逛了几圈,漫无目的,第一次觉得镇街竟然如此漫长,像没有尽头。

        她低着头,心中纠结。真的告?告得了么?忽然,传来一阵狂烈的犬吠,阿珍一怔,这声音太熟悉了。她四处张望,看到街尾有一家狗肉店,门口支着一口大锅,里面煮着几大块狗肉,香气扑鼻。店门口有一个铁笼子,关了几条狗,声音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阿珍连忙跑过去,果然是阿黄。阿黄见到了她,呜呜地叫着,眼角湿润,甚委屈。

        狗肉店老板见有个女人扑在狗笼上,要把笼子打开,急忙喝道:干什么。

        阿珍道:这是我的狗。

        老板一怔,旋即挥手道:这都是我下乡收购回来的,没有你的狗,走,快走。

        阿珍指着阿黄说:这就是我的狗,不信我证明给你看。她凑到笼子前,说:阿黄,来,我们证明给老板看,你就是我儿子。

        阿黄呜呜地叫了两声。

        阿珍道:站起来。

        阿黄抬起前腿,但笼子太小,一抬头便被迫趴了下来。

        阿珍问道:1+2等于多少?

        阿黄汪、汪、汪地吠了三声。

        5-3等于多少?

        阿黄又吠了两声。

        阿珍说:看到了吧,这就是我家的狗。

        老板惊愕地张着嘴,想不到这条狗那么聪明,居然会算数。

        阿珍问道:可以领回我的狗了吧。

        老板回过神来,摇了摇头,道:不成,这是我真金白银收购回来的,除非你买。

        多少钱?

        三百二。

        阿珍搜遍了口袋,只有一百五十块。她说:我只能给你一百三,还要留二十块坐车回家。

        老板不耐烦地驱赶道:没钱就走吧,别碍着我做生意。

        笼中的阿黄唔唔地低鸣着,甚是凄惨,它挠着铁笼子,像挠在阿珍的心坎上。

        阿珍哀求道:你看这样好吗,先收下一百三,不够的我明天再送过来,成吗?

        老板举起杓子,恐吓道:不成,赶紧走。

        阿珍被刺激到了,怒火像山洪一般,哗啦啦地瀑发。村长、庆婶和这小小的狗肉佬都欺负老实人。

        她指着老板的鼻子道:我去派出所告你,你偷我的狗。

        老板被倒打一耙,气得说不出话:你——

        老板娘一听,过来解围道:算了算了,当我们破财挡灾,一百五,一分不能少。

        老板不语,闷哼一声。

        阿珍也示威般朝老板哼了一声,道:一百五就一百五。

        阿珍交了钱,老板就把阿黄放了出来。阿黄委屈地蹭着她的腿,阿珍心痛地搂着它,用脸颊蹭了蹭,见它身上很脏,便带着它出了镇子,到田野上找了条水坑,给它洗了澡。

        洗完澡后的阿黄精神多了,抖动身上的毛,溅湿了阿珍的半边身子。阿珍嘻嘻地笑着,忽然觉得底气足了,不怕了,她搂着阿黄的脖子道:走,我们去告村长。

        在镇政府的大门口,保安拦着她,不让把狗带进去。阿珍怕狗再被人抓去,缠着保安说它如何听话,不会随便拉撒,不会闯祸。保安不予理睬,坚持不能带狗进去。

        阿珍就跟保安吵了起来,她大声嚷道:我要告我们村长,你不让进去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收了村长的好处?

        保安道:我不认识你们村长,人可以进去,但狗不能进。

        阿珍诘问:如果我的狗丢了,你负责?

        保安说:我不负责。

        两人越吵越大声。一个中年男子从一楼的维稳办里走了过来,他皱着眉头问:小张,怎么回事?

        保安小张答道:卢副镇长,这个妇女要带狗进去。

        卢副镇长看了阿珍一眼,问:你有什么事?

        阿珍道:我要告村长,他不让我进去。

        小张怕副镇长误会,连忙解释道:我告诉她狗不能进去。

        卢副镇长摆了摆手,说:算了,让她进来吧。他转头对阿珍道:进来吧,狗只能在大院,不能进屋。

        阿珍欣喜地点了点头,跟着卢副镇长进了维稳办。

        卢副镇长让她坐下来,有文员过来给她倒了杯水。

        卢副镇长问道:你哪条村的?为什么要告村长?

        阿珍道:我是石山村的,我要告村长不让我们家的狗吃屎。

        卢副镇长皱了一下眉头:就这事?

        阿珍点了点头:嗯。

        卢副镇长将摊开的笔记本合上,说:这些小事我们不管,你回去吧。

        阿珍急了,站起来道:你可不能不管啊,那六万块钱我还指望着让村长出呢。

        卢副镇长问:什么六万块?怎么回事?

        阿珍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告之,卢副镇长的眉头越皱越深,问道:他出告示了?

        阿珍点了点头。

        卢副镇长骂道:荒谬。

        阿珍看着卢副镇长的脸色,舒了一口气,觉得有戏了,说道:领导也觉得荒谬吧,古往今来,只听说狗改不了吃屎,没听过狗不能吃屎的,你说,这责任不是村长负谁负?

        卢副镇长笑了笑,问道:人是你家的狗咬的吧。阿珍点了点头。卢副镇长又说:那还是得你们负责任。

        阿珍一怔,她以为卢副镇长会主持公道,没想到一下子又变了脸。

        阿珍申辩道:狗吃屎是天经地义的,你不能也不讲理啊。

        卢副镇长撇了一下嘴角,他知道这个农村妇女有点难缠,说道:他不让狗吃屎的时候你不来找我?现在咬了人再来还有什么用?谁家的狗就谁负责任嘛,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我们管不了,你还是回去吧。

        阿珍还要再诉一下苦,卢副镇长却哄着把她赶了出来。阿珍的心凉了,看来真是官官相卫啊。

        阿黄见阿珍出来了,摇着尾巴,奔过来舐着她的脚。阿珍抚着它的头,满肚冤屈,带着怨气说:他们同穿一条裤子的,我们回去吧。


    • 2018-01-20 22:20:35 24#

                         7

      第三天一早,庆婶再次登门,见他们夫妇竟然不躲了,有些意外。不待庆婶张嘴开骂,阿珍便将道理与之一辩。庆婶闷哼一声,不以为意地说:人是你家的狗咬的,当然找你,要找村长你自己去。

      阿珍听她的语气有转机,忙不迭地说:这个当然,但你也得给我一点时间,等我去磨村长,把钱磨到手了,才能给你,是不是?你天天骂,骂得再恶毒我也拿不出钱啊。

      庆婶想了想,倒也在理,说不定她还真能让村长赔一些呢。

      庆婶道:好,就给你三天,三天后还是没有钱,就别怪我了。

      阿珍连连点头,喏喏地应着。

      送走了庆婶,阿珍夫妇来到了村长家。

      村长的老婆早丧,儿女在外,他正一个人窝在家里看电视,看见他们来了,便问何事?

        阿珍深呼吸一口气。村长再小也是个干部,真要找他负责任,心里还是有点怯。

        阿珍吐一口气,抚抚胸口,平复一下忐忑的心,说:村长,有个事跟你商量一下。

        村长把电视机的音量关小,双眼一眯,睥着她。阿珍不安地问:阿黄咬了庆婶孙子这事你知道了吧?

        村长点了点头。阿珍又说:这事你得负责任。

        村长一愣,眼皮一张,双眼圆瞪,道:我负什么责任?

        老黄把阿珍拉回身后,她卑恭的神态让他不满。这不是问罪应有的态度。他问:村长你吃屎吗?

        村长的脸一黑,怒骂:混蛋——

        老黄道:既然你不吃,为何怕狗跟你抢?村长一拍桌子,道:你什么意思?我是为了大家的健康着想,狗吃这东西长大,能卫生吗?

        阿珍道:我的狗又不会宰了卖肉。

        村长道:万一偷狗贼偷了呢?

        老黄不耐烦地说:我不管,没有你的禁屎令,阿黄也不会咬人,你就得负责。

        村长跳起来,右手一抡,狂燥地说:那一千块我还没罚你呢,根据乡规民约,我可以这样做。

        老黄不屑地哼了一声,骂道:尽他妈瞎扯蛋。

        村长厌恶地挥挥手:走、走、走,滚蛋,别碍着我看电视。

        阿珍苦着脸,从村长的态度看,她知道不能用常规手段来解决这事了。决心一定,胆就壮了。旋即放声大哭,手一拨,将茶几上的茶具扫落,哐、哐几声,如银珠落盘,洒了一地。

        村长和老黄都吓了一跳。

        阿珍敢在村长面前洒泼,使老黄深感惊愕。

        村长怒了,指着她的鼻子破口大骂。阿珍不管不顾,放声嚎哭。

        老黄没想到阿珍会来这一手,也愣住了,手足无措,不知该如何处理。

        村长慌了,让别人听见,还以为自己欺负一个女人,叱道:闭嘴,别哭了。

        阿珍不理他,哭道:阿黄啊,你太可怜了,村长害了你,我的儿子呀,你在哪里?

        村长慌乱了,双手乱搓,皱着眉头,对老黄道:劝劝她,劝劝你老婆,太难听了。

        老黄道:你同意负责任了?

        村长哎呀一声,一拍脑袋,受不了的样子,吼道:你们家的狗咬了人,凭什么要我负责啊。

        老黄一听,对阿珍挥挥手道:继续哭,大声点。

        阿珍闻言,哭声戈然而止,对着他道:还看热闹啊,这事你也有份。

        村长实在受不了,进厨房拿来一把脏兮兮的扫把,往他们身上打,边打边骂:滚,给我滚——

        扫把打在身上,不光痛,在乡下,这也是触霉头的意思,老黄和阿珍连滚带爬地逃出门口。

        村长朝他们的背影吐了一口痰,骂:呸,什么玩意,想讹诈我?

        在村长家没讨到好,两人哭丧着脸回到家。庆婶正站在门口等他们回来,她迫切地想知道结果。她和家里人有共识,不打他们,万一打伤了,不光要不到赔偿,可能还要负上责任,就骂,有多难听就骂多难听,骂到他们受不了,崩溃了,就会给钱,杀人不如诛心,这要比去法院打官司简单多了。

        一听她们无功而返,失望像被刷子涮在脸上,庆婶意识到让村长也负上责任的可能性不大,也顾不得曾许下给他们三天时间,扯开腔骂道:你们两夫妻不是人,心肠歹毒,自己无后,也想断我们香火,不得好死,一个性无能,一个不下蛋,只能把狗当儿子,可我有儿有孙啊,你眼红了是不是?你心里不平衡是不是?你嫉妒了是不是?镇里电线杆上贴着富婆200万求种,去应聘啊,挣了钱,也贴给你老婆去借种,不管谁的问题,不都可以抱蛋了吗?

        庆婶口角的唾沫四溅,阿珍夫妇恨不得一头撞在墙上死掉算了。阿珍哀求道:别骂了,让别人听见了,我们如何做人?我们真没那么多钱。

        庆婶骂得更凶:不给钱,还做什么人?

        老黄浑身发抖,牙根咬得咯咯响。他指着庆婶叱道:闭嘴,你不要太过份了。

        摔的那一把,庆婶还怀恨在心,不屑地啜了他一口,道:怎么?看样子你还想打我?她大声嚷道:大家快来啊,老黄不肯赔钱,还想打人哩,大家都来评评理啊。

        村民被庆婶的大嗓门吸引过来,指指点点。

        老黄夫妻更加无地自容,恨不得马上去死。阿珍拉着庆婶的袖子,说:别嚷了,我们进屋再说吧,慢慢商量嘛。

        阿珍拉着衣袖,老黄在后面推,硬是把庆婶推进了屋子里。老黄看到有村民想进来看热闹,连忙把门关了。

        阿珍的脸上赔着笑,将庆婶按在沙发上,道:我的好婶婶啊,你饶了我们吧,你骂得再难听也没用,我们实在拿不出钱了,咱们能不能商量一下。

        庆婶横了她一眼:商量什么?

        再少一点吧,真的没钱。

        庆婶哼了一声,站起来,道:不是看在乡里乡亲的,八万能了事?一分也不用你赔,好不好?

        老黄道:意气说话就不要说了,是我们的错,可我们家什么境况,你又不是不了解,村长也要负责任的。

        庆婶道:我不管,就问你要。

        老黄给她倒了杯茶,哄着她,说:对、对,问我要,但你也要等我们讨回来才有钱给啊,你就不要再骂了,骂也是白骂,小心伤了你的身体,钱你是骂不出来的,要不,我也让你咬一口那里。

        庆婶老脸一红,骂道:流氓,不要脸。

        老黄发觉自己口误,脸一红,忙说:我不是那个意思。

        庆婶的目光像把锥子,把他的全身戳了一遍,想想也是,把他们逼死了也没用。

        骂了几天,庆婶也词穷了,骂来骂去也就那几句,她也觉得腻了、累了。

        骂与被骂的都心力交瘁。


    • 2018-01-20 19:23:13 25#

      一条狗惹起的事件。

    • 2018-01-19 22:08:14 26#

      这种报复的做法真是够诛心

    • 2018-01-19 21:41:47 27#

                               6

        庆婶的孙子出院回家静养了。

        她见丈夫和儿子磨了几天,也没磨到一分钱,大骂他们无能,她要亲自登门。

        她来到老黄家的时候,老黄刚好从外面回来,见庆婶来了,连忙让她坐在沙发上,把刚借来的两万块递给她。他以为庆婶拿了钱,会给他个好脸色。而庆婶见只有两万,极为不满,一张老脸像腌制过的柿饼,挂着一层霜,霜里透着刺骨的寒气。老黄心虚,不敢正视她,惶措地说:都借遍了,实在拿不出来了,给点时间,剩下的我再想办法慢慢赔。

        老黄在村子里借钱,庆婶是知道的,这年头,谁的日子都是紧巴巴的,借钱比鳏夫借子宫还难,可孙子的医药费总得要给啊,用什么方法那可就是老黄的事了,用不着自己操心。她拿起两叠钱在桌子上一拍,桌板缝隙里的细屑哗哗地往下掉。老黄夫妇的心戚了一下,低着头。

        庆婶的心里马上浮起了一丝优越感,仿佛她就是个剥削阶级,而老黄夫妇是她的长工,低着头在等着她训话。她很享受这种感觉,可一想起孙子那包得像特殊内裤的裆部,一颗心又掉到了尘埃里。

        庆婶环视了屋子一眼,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拿去典当的东西,她见的确榨不出油来,抱起那两万块,便黑着脸走了。

        她的儿子见她只拿了两万回来,瞪着眼睛问:就这么点?

        庆婶一言不发,将钱扔在桌子上,坐在沙发里生闷气。她的儿子走过来,拿起那两叠钱在手上拍了拍,道:哼,才两万,看来还得更狠一点——

        一家人凑在一起,讨论接下来该如何去做。庆婶的儿媳提议走法律程序,去法院告,让法院去执行。她丈夫一巴掌打在她的后脑勺上,骂道:你脑子里装的是浆糊吗?他现在拿不出来,告就能拿出来?如果他死猪不怕开水烫,让他坐牢?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庆婶的丈夫犹豫着说:八万会不会多了点,以老黄的环境,的确有压力——

        他的话如巨石投进湖中,引起家人的强烈不满。庆婶指着他的鼻子骂:你充什么好人,嫌钱多?去年你开摩托车剐了别人一下,人家让你赔多少?你家香火差点就绝了,八万多吗?

        儿媳也责怪道:爸,你的善心应该放在孙子身上,你看看我儿子现在成什么样了——

        庆婶丈夫不敢再吭一声,低着头,让他们批斗。

        要怎样才能逼老黄拿出八万?

        又研究了半天,一致认为,办法总比困难多,必须逼得更紧一点,骂得更狠一些,给老黄更大的压力,他家的大路才会条条通罗马。

        最后决定,全家人分班轮流到老黄家去骂街,扯他们的头发,捏他们的脸,用最恶毒的语句富有张力地表达古老的诅咒。

        第二天,开始执行。

        庆婶的儿子和媳妇轮第一班。他们到达上班地点,老黄和阿珍正在吃早餐。桌上摆着一碗萝卜干,一小碟腐乳和两碗白粥。两颗头颅低垂着,谁也没心情动筷,也不吱声,屋子内了无生气。

        看到他们登门,老黄和阿珍的脸上掠过一丝惊慌。庆婶的儿子道:老黄,吃早餐呐。

        他的语气不重。

        老黄一愕,嗯了一声。庆婶儿媳白了她丈夫一眼,现在是来逼债,不是串门,干嘛要客气。

        她开门见山地问:余下的六万,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给?老黄的心有点虚,眼神闪烁,嚅嚅地说:真拿不出来啊,有我早给你们了,再宽容一段时间吧,我再找人借借看。

        庆婶的儿媳一听,眼珠一瞪,恶言道:我给你时间,谁给我儿子时间?别看现在出院了,后续还得治疗,没钱,耽误了怎么办?难道长大后像你一样做白食鸡?

        阿珍哀声道:别说得那么难听好不好。庆婶儿媳哼了一声,眼睑上翻,道:怕难听就给钱。

        阿珍和老黄低垂着头,不敢吭声。

        按预定方案,庆婶的儿媳要开骂了。

        她的唾沫像天上的雨水,像陆上的尘埃,像河里的砂砾围裹着老黄和阿珍。

        老黄夫妇就耷着头坐在沙发上挨骂,被她缠着,一个上午什么也干不了。

        到了下午,换庆婶和她的丈夫轮班。庆婶的嘴巴比她儿媳更厉害,像《九品芝麻官》里的老鸨,鸹呱了整个下午,直到老黄和阿珍无地自容,到处找洞。

        晚饭时分,庆婶骂乏了,腹中咕噜地叫了几下,口干舌燥,嘴角挂着白沫。她擦了擦嘴角,走上前去,捏着阿珍的的双脸说:你说你长得挺标致的,怎么就是个白食鸡呢,生个一男半女,也不至于把狗当儿子养啊。

        阿珍的脸颊被捏红了,她一甩头,甩掉庆婶铁钳般的手指,双目泪涔涔。

        庆婶一见,故作惊讶,转头对丈夫道:哟,老东西,你看见没?她哭了——

        庆婶丈夫动了恻忍之心,刚想劝她两句。老黄冲上前来,用力地推了庆婶一把,斥道:够了,你不要太过份。

        庆婶猝不及防,向后一仰,重重地跌坐在地上。她呲了呲牙,揉了揉疼痛的屁股,斥喝道:哟嗬,没王法了?不赔钱还敢动手打人。她向着丈夫骂道:老东西你还站着干什么?揍他啊。

        庆婶丈夫心里烦燥,不耐烦地应道:好啦,今天就到此为止吧。说完他转身就走。

        庆婶指着他的背影,瞪着眼睛道:哎,我说老东西,你真没用。

        她见丈夫舍她而去,骂咧咧地爬了起来。她指着老黄夫妇道:今天累了,明天一早老娘再来骂过,直至骂到拿到钱为止,哼——

        看着拂袖而去的庆婶,阿珍和老黄如虚脱般嘘了一口气。两人抱头痛哭,哭着哭着,老黄又开始埋怨阿珍不该养狗。

        阿珍泪眼婆娑,她捧着老黄的脸道:老黄,对我说实话,你是否嫌弃我不育,有没有找别的女人。

        老黄被像孙子般骂了一整天,听她还说这样的话,心中一恼,甩掉她的手,赌气地说:对,我就是在外面有人,还有个私生子——

        阿珍心痛如烙,伤心地低着头,双肩一起一伏,呜呜地哭着。

        夜幕降临,屋内的空气让人窒息。老黄煮了两碗面,将一碗放在阿珍面前,自己捧起另一碗呼呼地吸了起来。

        不吃饱哪有力气挨骂?

        第二天,当霞光让大地熠熠生辉的时候,老黄夫妇不敢再呆在家,跑外面躲去。

        庆婶一家的舌上神功,让她们心有余悸。

        庆婶踮着小脚,屁颠屁颠地来到老黄家,看见大门紧锁,恼羞成怒,扯着锁头,狠狠地踢着大门。踢了片刻,觉得不是办法,脑中意念一转,掉头就朝村口那棵榕树奔去。

        树底下有村民拉了半扇猪肉在叫卖。

        买肉的、聊天的、无所事事的,聚集了一大堆人。庆婶问:有没有人看见老黄夫妇?大家都摇摇头。庆婶大怒,对着人们将储蓄好的恶言喷洒出来,仿佛他们就是老黄和阿珍,每骂一句,还不忘在后面加上老黄或阿珍的名字。

        围观的人看着庆婶手指颤颤,觉得有趣,围着她,嘻嘻地笑着。骂着骂着,庆婶就将老黄年轻时不检点的丑事骂了出来。

        知道此事的人不多,但庆婶曾深度介入,因为那个女人是她娘家邻村的。丑闻一经爆出,大家像得了意外收获,惊讶的嘴巴嘟成O状,哦哦地叫着,仿佛说,原来如此——

        老黄的丑事像病毒一样爆发,村民们涎着脸,张着嘴,将它吸收到脑海里,努力为日后的茶余饭后增加了一条夯实的谈资。

        有人听不下去,便找到老黄,劝他们不要躲了,让庆婶在家里骂好过在外面骂得四邻八村皆知,太丢人了。还有好事者见到他们就幸灾乐祸地挪揶道:叫村长赔啊,如果不是他下禁屎令,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讲者无心,听者有意。对啊,羊吃草,狗食屎,这都是天性,村长凭什么下禁屎令啊,这责任得让他负。


    • 2018-01-19 08:37:39 28#

      这年头,借钱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 2018-01-18 22:20:39 29#

                      

        老黄来到医院,看见庆婶孙子裆间臃肿的纱布,头皮发麻,这可是天塌下来的大事啊。

        庆婶的儿子看见老黄,如油遇火,女人不能打,他可就不一样了。于是,一拳打在他的脸上。老黄倒退两步,蹲在地上,脸上火辣辣地痛。庆婶儿子骂道:滚,我不想见到你们一家子。

        老黄捂着脸,不停地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庆婶的儿子指着他的鼻子咆哮:滚——

        老黄像孙子一样退出了病房,他在走廊看到一个医生,伸手扯着他的白袍,指着病房的门口,问道:医生,那个小孩怎么样了?严不严重?

        医生哦了一下,道:你说那个被狗咬了鸡鸡的孩子?

        老黄点了点头。医生嗤嗤地笑了几声,说道:没断,至于对以后有没有影响,得过几天才知道。

        庆婶的儿子拿着水壶出来打开水,看见老黄还在,横了他一眼,狠狠地说:过几天再找你算账,你儿子死定了。

        老黄低着头,啜啜地说:那是狗,那是狗——

        庆婶儿子呸了他一口,道:你的鸡巴就只能整出条狗。

        这话刺痛了老黄,这是他的一块心病,他可以肯定,不是他的问题,因为年轻时不太检点,在外搞大了别人的肚子,那女的意外流产,后来又分了手,这才娶了阿珍。阿珍贤惠持家,虽无所出,却也不敢对她有半点怨言,可现在惹出这么一个乱子,他越想越怕,一怕就开始恼火。

        他开始怨恨阿珍。

        都怪这婆娘,养了这么一条像亲爹的狗。正常的人是吃米拉屎,但对那些没用的人,村里人就讥讽他是吃屎拉米的货色,这该死的狗,屎也吃了,也不见拉米,连最没用的货色都不如。

        老黄离开医院,颓丧地回到家中,见阿珍耷拉着头颅坐在门口。黄狗不见了,抛在杨桃树下的项圈,像个荆棘藤蔓编成的环,箍着老黄的瞳仁。他惊问:狗呢?跑哪里去了?

        阿珍病怏怏地说:我放走了。

        老黄跳了起来,怒斥道:什么?你放跑了?那怎么向人家交待?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那是一条狗,又不真是你的儿子,那么想要儿子,你的肚皮倒是争气啊。

        兔唇的人最忌用豁口的碗,阿珍也跳了起来,向他怒怼:我肚皮不争气?你空枪没子弹,怨我?你就是个无儿送终的命。

        老黄被激怒了,咆哮着说:我空枪?呵呵,我空枪?那人家的肚皮又能——

        老黄咕噜一声,喉结滑动两下,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阿珍一愣,旋即怪叫一声,双掌化爪,扑向老黄的面门,口中骂道:好啊,该死的东西,你终于说出来了,我跟你拼了——

        老黄连忙躲闪。阿珍哭骂着又扑了过来。

        死老黄,在外面养狐狸精,还有私生子,我不想活了,跟你拼了。阿珍想起那个梦,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闹着。

        老黄推开疯子般的阿珍,叱喝道:你发什么神经,那是认识你之前的陈芝麻烂谷子。

        阿珍挠不到老黄的脸,就坐在台阶上耍泼:我不信,你嫌弃我没有生育,在外面养了狐狸精,你个没良心的,这日子过不下去了。

        老黄被她弄得心烦意燥,骂了句:过不下去就离婚。

        阿珍撸了一把鼻涕,一甩,又将黏黏的手指在脚踝上抹了两下,哭骂:啊,你终于说出口了——

        老黄哼了一声,跨进屋内,坐在沙发上,拿过水烟筒,摁上烟丝,嚓嚓地点着,咕咕噜噜地吸了几口。他脑海里的愁云像口中喷出的烟雾,他烦透了,不知要怎么向庆婶一家交待,该死的畜生,咬哪里不好,偏偏要咬那里。

        老黄嘟哝地骂着黄狗,骂着骂着,又恨起了阿珍,不是她要养这条狗,又怎么会闯下这样的弥天大祸。

        庆婶的孙子在医院住了数天,拍了多次片子,最终医生诊断神经没有受损,只是海绵体挫伤,需静养。

        庆婶一家人悬着的心终于能放下来了。人没大碍,但这口气咽不了。

        庆婶的丈夫和儿子找上门来了,要灭了阿黄。他们满屋子找狗,无果,然后指着阿珍的鼻子逼问她把狗藏哪里了。他们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阿珍浑身发抖,瘫在沙发上。老黄一见,连忙拦着他们,赔着笑脸道: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两人余怒未消,掐着老黄的脖子,骂道:说个屁啊,把狗交出来,再谈赔偿的事。

        老黄被两人掐着,透不气来,双手乱划,喉咙咔咔作响。阿珍怪叫一声,甩着头发扑过来,用力将他们父子推开。父子二人被她披头散发的模样吓了一跳,退后一步。

        阿珍张开双手,弓着腰,站在老黄前面,像一只愤怒的老母鸡,护着崽。她尖着嗓音嘶叫道:放了,狗让我给放走啦。

        听说狗被放走了,两人大怒,庆婶儿子飞起一脚将旁边的桌子踢翻,不解恨,两人又将他们家砸了一通,砸累了,怒气也泄了一半。庆婶的儿子轻喘着气,道:好,就放过你儿子,赔偿医药费八万元,准备好,明天过来取。

        两人哼着鼻子,从狼藉的家具上跨过,走了。

        看着糟乱的屋子,和两个愤怒的背影从门口消失。老黄摸过水烟筒,唉声叹气地抽着闷烟。他们要求赔八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他实在拿不出八万块。

        阿珍在一旁呜呜地低泣着,不敢想像拿不出八万块,明天庆婶一家会怎样对付他们。

        两人垂头丧气地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像两具尸体,滴水不进,直至夜幕开始降临,老黄才站了起来,两腿发麻,打着颤。他走进厨房煮了一煲白粥,捧了出来,滔了一碗放在桌上,对阿珍道:吃点吧,不然饿死你。

        而他自己则拿过水烟筒,摁上一口烟丝。

        他们在焦燥中渡过了一天,眼圈黑了,胡子拉碴了,他们的双眼深陷,灰头土脸,人也显得无比憔悴。

        翌晨,庆婶的丈夫和儿子来了,一进门就问钱准备好了没?老黄和阿珍低着头,不吱声。庆婶丈夫看看老黄,又看看阿珍,道:看样子是没有咯?

        老黄道:我们真没钱。庆婶的丈夫呸了一下,拿手指戳着他们的头,破口大骂,有多难听就骂多难听,半晌,他骂累了,就躺在沙发上,命令他们去沏茶。

        阿珍夫妇自知理亏,不敢拂意,沏好茶后,涎着僵硬的笑容,双手呈奉。

        他们喝完茶,滋润了喉咙,换庆婶的儿子骂了,只见脏话有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地从他红唇白齿间跌落。老黄夫妇像孙子一样耷拉着头,忍受着他的唾沫喷在脸上。

        骂着骂着,庆婶的儿子觉得一个大男人像泼妇骂街,没意思,便不骂了。他坐下来,又喝了一杯茶,扬言再给一天时间,明天必须要拿到钱。

        但他们父子再次上门时,老黄依然拿不出钱。他们不急,吩咐阿珍沏好茶,喝完后像开秀一样,卖力地表演他们的语言天赋。那些恶毒的话语像一条条蛆,从耳朵钻进大脑里,在里面打滚,阿珍和老黄头痛欲裂,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一丝不快和怨恨,小心翼翼地待候着,希望他们骂解气了,事情能好办一些。

        这样的日子才过去三天,老黄便受不了,到处找人借钱,他的脸笑成个烂筛子,一一踏进亲戚朋友的家门。然而,他的整个关系图谱,只有两万元的价值。


    • 2018-01-18 08:53:32 30#

      这下子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