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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载持续更新】春花姐

    海天蓝蓝
    2018-04-17 22:30:51
    → 快速回复 点击数:40200
    用户评论 (87)
    • 海天蓝蓝

      2018-05-16 09:06:46 海天蓝蓝 16#

      quote:
      给我一个吻 发表于 2018-5-15 09:17
      深深刻画了“流言可畏”这四字。
      有些人就是那样的恶毒,编排各种的流言去伤害别人,真是乞人憎。
      杨轩也 ...


      朋友说得对极了!
      人世间,就是人有千等!千等人,所思所想所干就有千种的套路。但是,人间的正道,却因各自的修行不同而就有不同的理解。这就产生了人世间纷繁复杂的人生!

    • 海天蓝蓝

      2018-05-16 09:02:27 海天蓝蓝 17#

      (二)一

      公元1995年农历正月十七日上午,一年一度拜祭大祠庙公王的年例来临。


      凌晨时分,冉家山三十多条村庄就开始苏醒了。人们纷纷起来杀猪宰鸡,准备祭祀的三牲礼酒。黎明未到,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震耳欲聋,燃放鞭炮的烟雾在各条村庄的上空飘荡。这是各家在祭拜天神和灶神,赶早去拜祭公王,然后再回来祭拜祖宗先人。


      公王庙,座落在大坡田村东南的田垌边上,背靠一个十多米高的低矮小山,一条大祠河从庙门前潺潺流过。大祠庙里供奉着公王、天师、冼太夫人三尊金身塑像,接受着几百里信士的膜拜,终年香烟缭绕,绵绵不绝。


      庙里的三尊神像,摆在左边的是天师华光师傅,右边的是冼太夫人,居中的是公王。华光师傅是道教里的神仙。冼太夫人是隋朝初期逝世的岭南女杰。周恩来为这个女杰题词“中华巾帼第一人”,以赞扬她生前为中华民族的安定团结,用实际行动维护了包括如今广东、广西、海南三省地域在内的稳定。至今,三省各地都有冼太夫人的庙宇。天师、冼太都避处左右,只接受五果糖饼和香烛茶水;端坐中央的公王,接受着三牲礼酒的祭飨,神圣的地位就更是高高在上了。


      公王,究竟是何来历?无从查考。人们只记得解放初期的庙祝颂词里仍沿用着“高州府德善乡”的地名称谓。公王的声名大噪,有一段来历,在当地一直流传下来。


      明朝时期,冉家山出了一个武举人。据传说,与这公王有着密切的关系。这个后生在考场上舞着一把银光闪闪的大刀,如暴风骤雨般挥舞,只见刀光,不见人影。整个考场的看客都被这神奇的武功吸引着,大家都忘记了喝彩。突然,大刀从手上脱出,跌到地上,考场上发出一片惊呼声。正在人们以为考砸了的时候,只见这冉姓后生用脚轻轻一撩,那把大刀快速飞起,不偏不倚地飞到了后生的手上。顷刻间,大刀又转了套路,更出神入化地舞动起来。目瞪口呆的人们回过神来,给了这位后生最高的奖赏——喝采声、掌声震天动地。这位后生就凭着一身过硬的本领,一举夺得了当年武举人第一。过了几年,朝庭还颁了一块“武功惊天”的横匾。至今,这块横匾还悬挂在该村祖宗祠堂的门口,继续流芳。


      大刀从手上滑脱出去一事,对练武之人来说,是小事一桩。可作为母亲的,认为此事太过邪乎,差点废了儿子的锦绣前程了,于是去问了当地的巫婆。巫婆降神说,大刀脱出,能在瞬间又回到手上,是公王拾起的交到她儿子的手上的。要不是公王助了一臂之力,这个武举人就泡汤了呢。巫婆降神所说的话,一下子就传遍了方圆百里以外,抱着侥幸心理的人们纷纷前来,祈求大公无私的公王保佑,事事顺心遂意。从那以后,一直到解放初期,每年正月十七日的公王祭祀日,人们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顶礼膜拜已接到大戏台对面的公王神像,把戏场内外都围得水泄不通。善男信女所求之事,常常得到应验。于是,一笔笔的捐款,使庙宇不断扩大建设的规模,公王的金身不停地被善男信女们重塑了一次又一次,香火越发兴旺,声名越来越大。至解放初期,公王庙占地近十亩,整天有三、五个庙祝在忙个不停。据冉家山的老人说,祭祀的几天时间里,来来往往的客人,每年都有几十万之众。有亲戚在附近的,就住下来,没有亲戚在附近的,拜完了公王就匆匆赶回。人人都是怀着虔诚之心前来,带着希望而去,其中有些人是从二百公里外步行了几天才到来,燃上几支香,烧一刀冥纸钱,又步行回去的。


      1958年,大队长以“破除迷信”的名义,带领民兵前来,把占地面积近十亩的公王庙夷为平地,拆下来的瓦片、屋檩和青砖都用作建设大队部办公房的材料。此后,因无庙可拜,才逐渐断绝了远方信士的足迹。改革开放以后,通过信士们的义捐,于1984年在原址的瓦砾上重新建起公王庙,占地面积不到一亩,没有了原来宏伟的气势。可是,公王的神圣还是深入人心。逢年过节和每月的初一、十五日或家中有事的,人们都忘不了要前来拜祭公王,祈求着公王的保护。


      去年十一月,参加发动年例募捐的人分别到方圆百里内外的各地去,发动人们踊跃捐款娱乐公王,所捐的款项大大高出以往几年。年例组委会成员一致决定:今年的年例,要演五场粤剧大戏,还增加三场轻音乐,既满足中老年人从小开始就看惯了大戏的心愿,又遂了青年们喜欢轻音乐的心意,一举两得。


      年例前几天,村民们就在村边的一大块平地上搭戏台了。昨天,正月十六上午,在巫婆的协助下,村民们把公王、冼太夫人和天师三尊神像从庙里请了出来,安置在戏台对面临时搭好的小庙里,并在下午接受了全猪的祭祀。昨天下午,不少亲戚已陆续到来,演戏的也从村民腾出的房里放好行李落脚,戏台上的高音喇叭震天介响,祭拜神明的鞭炮响声不断,年例的气氛已非常浓厚。昨晚,年例的第一场大戏正式开演,紧接着大戏又演了一场轻音乐。渴望已久的人们,眼福已大饱了一场。今、明天正午和晚上各演一场大戏,再在两个晚上的大戏后演轻音乐,年例就宣告结束了。


      戏台周围,祭祀的、看热闹的、摆着临时摊位售卖货物的,人山人海,热闹非凡。公王的临时驻所外面,拜祭的三牲礼酒摆满一地。一拨拜祭完毕,收起回去了,又一拨摆下,等着行祭的人次第到来。许多外来的人自行点上香烛,行了三跪九磕头大礼,就匆匆离去。还有不少邻近的外姓人家,也习惯备了祭品前来膜拜。负责祭祀的祠仪,不停地大声念诵着祝词,已摆下三牲礼酒的祭祀者,听着祭祠的指引,行起了祭拜公王的大礼。


      午饭的时候,排队的祭客还源源不断地到来,祭祀还在继续进行。一辆火红色的小轿车响着喇叭,也前来趁这热闹,催促着挤得水泄不通的人们让路。人们用惊奇的目光看着这辆不速之客,纷纷猜想着是谁家的亲戚有这样的气派。小孩子的好奇心比较大,尾随着平日在乡村里少见的小轿车,走到了村中央。只见车里首先走下了一个美丽的少妇,接着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司机座位走出了一个二十好几的年青小伙子。少妇说着普通话,引着少年和小伙子走进了春花娘的家门。


      春花娘秀婵坐在厅中的餐桌旁,昏花的老眼看到几个人影进来,礼貌地站起身打着招呼:“啊——是谁呀?快进来坐。”说着的时候,弯下腰还用手抹了一遍长条凳。


      三个人还站着,秀婵又说了:“坐吧。你们从哪里来啊?”


      少妇走上前,抱着秀婵,只叫了声“娘”,就大哭起来。这一声“娘”,令秀婵迟疑了一下,母性的心肠不由自主地撩动起来,双手慢慢地抱住了少妇。


      停了一会儿,秀婵开口了:“闺女,你是谁?你怎么叫我是娘呢?”


      “娘,我是春花,我是春花啊。”少妇一边哭一边说着。


      不听犹好,听了少妇这一说,当母亲的一下勾起了心痛的往事,怒气从心底里陡然生出,猛地把少妇推开,大声问道:“你是谁?你究竟是谁?说,快说!”


      少妇说:“娘,我是春花,我是春花啊!”


      “不,我的女儿春花已死了十多年了。你不是春花,你是谁?你是谁?”


      秀婵高嗓门的说话声,把邻居引来了。邻居的隆华婶定睛看了一遍,惊呼说:“是春花。二伯母,真的是春花,真的是春花啊!”


      秀婵听了隆华婶的话,慢慢地好象平复了心情,声音柔和了许多,问道:“你是春花?真的是春花?”


      少妇点了点头,说:“妈,我是春花,我确实是春花呀!”说着说着,少妇的喉咙又哽咽了。


      “哇”的一声,秀婵嚎啕大哭起来,用拳头捶着春花姐肩膀,大声地骂着说:“死女胞,死女胞,死女胞!你这十多年去了哪里?你为什么这样狠心!你为什么不回来看看你的娘,你为什么不回来看看你的娘啊!”在确信是女儿回来后,秀婵十多年的辛酸痛苦,一下子涌上心头,冲破了喉咙的阻塞,如开闸的洪水,奔涌而出,一泻千里,再也没有什么可阻挡得了。


      少妇静静地抱着秀婵,任由秀婵的拳头落在自己的身上。哭泣中的笑意早已荡漾在白嫩的脸上。十多年了,浓缩了十多年的血肉感情,在此时此刻,在娘亲的怀里,得到了如愿的诠释。春花姐的心,感觉到的是恬静、温馨。


      在祭祀场闻讯赶回的弟弟妹妹,看到此情此景,激动得也跟着娘亲哭了起来。“死”而复生的姐姐回来了,人生里能让人如此激动的莫过于就是这样的团聚了!春花姐把弟弟妹妹拉到娘亲的身边,把他们仨抱成一团,一声不响地在幸福的暖流里沉醉着,沉醉着……


      几个在场的妇女,也陪着流了不少的眼泪。看到两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竖在屋里,隆华婶帮着招呼客人坐好,分别倒了一杯水,然后就劝道:“二奶,春花刚回来,这样哭哭啼啼,太难看了。况且,还有客人在此呢。”


      春花娘从悲喜中回过神来,看了看两个陌生人的影子,问起了春花姐:“这二位怎样称呼啊?”


      春花姐介绍道:“这位是司徒先生,那位是张小先生。”春花姐对二位跟随到来的人说:“这是我妈,我弟弟,我妹妹。”相互介绍完毕,春花姐又叫张翼寅叫了秀婵“外婆”,好象想到了什么,春花姐突然间问:“娘,爹呢?”


      不问犹好,这一问,春花娘又大哭了起来。隆华婶沉痛地说:“春花,你的爹已过身十多年了啊。”


      春花姐听到这,大哭起来。她想不到,养育之恩还未来得及报答,父亲就这么匆匆地离开了人世!她深切地感受到了“子欲养而亲不在”的悲痛,她进一步读懂了人生的苦短。她怨恨着自己太不孝了,她要到父亲的坟前忏悔。春花姐从坤包里拿出一叠崭新的人民币,交待小伙子司徒钝与弟弟到墟场去买菜,然后在妹妹引领下,手拿香烛纸钱,爬上屋后的山坡,后面还跟着三五个好事的小孩子。


      春寒料峭,北风呼呼。一丛丛的竹子却青翠欲滴,坚强地撑着一杆杆的绿叶,在北风中沙沙作响。满山的小草,覆盖着一堆堆隆起的坟茔,枯黄中还透着些许的绿意。往日,学大寨开出的梯田,种下的粮食几乎没有收成,竟十多年间,一丛丛的竹子,却是这样的郁郁郁葱葱。山上一片寂静。草丛中哀鸣的小虫子,听到行人的声音,停止了呻吟,待行人过后,再唱着声声悲歌。七拐八弯之后,一行人停在了一个隆起的坟前。妹妹说:“这就是爹的坟墓了。”


      春花姐看着坟墓,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她点着了四支红蜡烛,在坟头、坟前各插了二支,又点燃了一把香,在坟头插上五支,坟前插上五支,再在坟手两边各插上一支,然后跪在坟前,放声大哭,哀声凄楚,在山野里久久不息。哭累了,春花姐就坐在地上,哽咽着默默垂泪。见到春花姐的情绪有了好转,小妹在旁边说起了父亲去世的往事。春花姐听后,更是哭得死去活来,满腔的愧疚令她的脑海旦间跳出了以死谢罪的妄念。 老爹是为自己而死的——在婚姻的事情上,要不是自己那样的坚决,听从了父母的安排,自己的人生路,定然不会有这么多的一波三折,父亲也不会死得那样早。小妹催促了多次要吃午餐了,春花姐也无动于衷。在老爹的坟前,春花姐坚信人死后泉下有知,她默默地向父亲忏悔,她恳求父亲原谅,她要想方设法照顾好家里人,她要让风烛残年的老母亲能多活些年头。十多年了,她却无法与家里联系,意料不到家里的变故是这么的巨大!爹,春花不孝,你生前为我伤透了心,却未得到我半点的报答。您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再走,我还未对您尽过一点点的孝心啊!您就这样狠心地与我永别了!您为什么这么狠心,您为什么这么狠心啊!她想起了爹生前的慈祥善良,想起了爹为这个家辛苦劳作的一幕幕,禁不住悲上加悲,又嚎啕大哭起来。


      暮色笼罩了山野,村妇呼叫小孩吃晚饭的声音早已停止,戏台上的高音喇叭以宏大的音量播放着抒情的流行歌曲了。春花姐一脸凄酸,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父亲的坟茔,脚步蹒跚地回到家里。


    • 2018-05-15 09:17:19 18#

      深深刻画了“流言可畏”这四字。
      有些人就是那样的恶毒,编排各种的流言去伤害别人,真是乞人憎。
      杨轩也是一个没担当、没责任心的男人,这世上也有着千千万万个这样的杨轩、、、

    • 海天蓝蓝

      2018-05-15 07:47:19 海天蓝蓝 19#

      《春花姐》(一)后记



      春花姐,一个女流之辈,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被媒婆和父母以及村中的人言逼得无路可走,进而走上了追求自己所爱的在当时人们眼中的独木桥——与所谓对象阿童的表弟杨轩正式恋爱,而且两人很快就心心相印了。本以为走上了独木桥,就可以在爱情的包裹里过上远离是非的生活,谁知却又被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左右着的人为编织的罗网所粉碎。

      在中国社会里,解放了几十年,但是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仍然非常横行,许多的问题都仍然是戴着有色眼镜去分析。在追求真正的爱情期间,春花姐为了能平衡各种人际关系,也曾在追求所爱不变的前提下,有过妥协,有过抗争,也有过恳求,但都被封建思想禁锢了头脑的人们,以各种各样的方式给予无情的打击!在这样的世态里,春花姐不但遭受着人们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诋毁,而且还忍受着父亲的一次次暴打,可始终都仍然是追求着内心的所爱。她就是爱着杨轩。为爱,春花姐连死都不怕。无论怎样的威胁,春花姐都毫不退缩,勇敢面对。最后,珠胎暗结的春花姐,与心上人一起生活的这一现实,也被人们编造得密密匝匝的流言蜚语所离散!

      为了能在心上人杨轩的面前自证清白,春花姐只能将与心上人未来相见并能有望与杨轩感情复合的儿子生下来。就是为了这一寄望,心态善良的春花姐,孤独地寄居在县城里,捡拾垃圾,过着与后来出生的儿子相依为命的艰难日子。可是,已成为自己心头肉的儿子,却被毫无危险征兆的病魔夺去了生命!

      儿子这一赖以为生的精神支柱已不存在,未来与杨轩破镜重圆的美梦也成了子虚乌有!春花姐的头脑转不过弯来,想不开,竟变成了一个疯婆娘。不几天,县城里就传出了春花姐已在海湾红树林溺亡的消息,春花姐几天来所抱着的儿子的尸体,也漂浮在红树林里。

      春花姐是真的死亡了吗?春花姐又是如何复生的呢?复生了的春花姐又是以何种身份出现的呢?即将登场的《春花姐》(二)将为大众一一解开谜团。


    • 海天蓝蓝

      2018-05-13 08:21:52 海天蓝蓝 20#

      quote:
      大前门 发表于 2018-5-12 15:03
      ..不知道回什么了,这种结局。


      是啊。春花姐就是这样的结局了!不过,起死回生正在后面呢。

    • 2018-05-12 15:03:33 21#

      ..不知道回什么了,这种结局。

    • 海天蓝蓝

      2018-05-12 08:16:46 海天蓝蓝 22#

      二十四

      县城的街头,一个少妇戴着一顶麦秆帽子,在寻找着可以变钱的垃圾。她衣着朴素,背上约一岁多的小孩不停地问这问那。少妇走在街上,双眼扫视着街边的垃圾,时不时地回头与背上的小孩说着话:“儿子,阿侬,乖啊。等妈妈捡垃圾卖了钱,又买糖子给你吃啊。”背上的小孩用发音不正的话说:“阿侬乖,吃糖,吃糖。”一个商店门前,正好有人丢下了一个装货物纸箱,少妇急忙上前拾取了。只见她麻利地把纸箱折成长条形,用小绳子捆缚好,又向前行了。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是多日不见的春花姐。


      中秋节快到了。中秋节前的月饼包装盒子,一天比一天多起来。这些盒子,是很卖钱的垃圾,春花姐不停地到宿舍区去。这样,不用费多大的劲,每天都可赚它个三五十元。


      昨天,春花姐在县政府宿舍区拾到了几个铁皮月饼盒。拿回到租住的家里来分类的时候,发现一个盒子里面有二千多块钱。起初,她有点害怕,若是人家找上门来,该如何是好啊?但细细一想,这是人家当垃圾扔掉的东西,谁知道是哪一家的?她说服了自己,把这钱给留下了。她高兴得给了老奶奶五百块,当晚就走进了从不敢进的商场,花几十块钱买了一条白色连衣裙和一套淡色的衣服,还给孩子买了一瓶高档的奶粉,看看还有小孩子用的爽身粉,她也拣了最贵的买下了。走到商场门口,她一下记起秋天已来了,也该给孩子添置点衣服,于是又折回头,给孩子买了几套不同款式的服装。回去的路上,她高兴地对孩子说:“儿子,阿侬,妈妈给你买了几套漂亮的衣服了。回去妈妈就给你洗白白,穿上漂亮的衣服,啊?”有了儿子与自己相依为命,春花姐的日子过得充实和幸福。


      前年农历十二月中旬,春花姐从水库逃离后,就到了县城。一个人挺着个肚子,在县城里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三天。晚上,她露宿在车站或者街边,天亮了就胡乱地在粥粉店里填饱肚子,又游荡开了。经过几天的观察,她认为捡垃圾是一份自由自在的工作,而且也知道哪里有垃圾收购站了。本来,她想在市场里找一个铺位贩卖青菜,但考虑到孩子出生后的日子,要做的事情太繁杂了,于是才打消这个念头。她看到,街道上,家庭生活的废品到处都是,这些可卖钱的东西却很少人去捡拾。虽然干这一行,是有点下贱,被人看成是另类,但这是一条无本净利的好路子。她很快就找到了落脚点——郊区,一个花圃围绕的一座小四合院砖瓦房子。春花姐问邻居一位五十多岁姓魏的老奶奶,打听到主人已搬进城里居住,这个四合院已空置了一段时日。


      按照老奶奶的指点,到机关里找到了四合院的主人,讨价还价地谈好了价钱,每月60块。春花姐身上仅有一百来块钱,犹豫了一会,还是先交了一个月的租金。她想:“无论如何,先落了脚再说。”为了孩子,她要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她拿着主人给的钥匙打开了花圃的篱笆门和四合院的门。大扫除后,屋里一下子就变得亮堂起来。


      四合院的门前,就着花圃搭了一个花架。花架上的牵牛花藤和葡萄藤密密地盘曲在花架上,只是叶子落光了,显得有点萧条。春花姐想:春天来的时候,叶子铺满了整个花架子,那景象该多美啊。


      锅瓢碗筷,主人的屋里是现成的。春花姐扫除后,来不及休息,就刷洗起来。下午,春花姐赶到市场里买回了大米和菜,很快就做出了晚饭。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隔壁的老奶奶过来拉话了。听到老奶奶嘘寒问暖的话语,春花姐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此时此刻,母亲在自己的身边,那该多好啊!一串亮晶晶的眼泪,无声地从春花姐的脸颊滑落。


      老奶奶见到了,紧张起来,问道:“好好的就哭起来,这是怎啦?”


      春花姐说:“没什么,你这么好心来看我,我心里太激动了!唉,都怪我,眼泪就是这么不争气,害你受惊了。”


      老奶奶说:“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姑娘,你自己一个人住这里吗?”看看春花姐的肚子,又问道:“你丈夫不跟你一起住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春花姐被老奶奶这一问,竟嚎啕大哭起来了。老奶奶被春花姐感染,也跟着哭了起来,还把春花的头揽进自己的怀里,说:“闺女,哭吧,有什么事哭出来就舒服多了。”说着,还轻轻地抚摸着春花姐的头发。


      慢慢地,春花姐止住了哭泣,把头抬起来,用力抖了抖头发,对老奶奶说:“奶奶,我心里舒服多了。”


      老奶奶关心地看了又看,才放下心来,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闺女,什么事都要看开,别干傻事啊。如果心里有什么不舒服,你就与我说说,说出来了,就好多了。”


      春花姐面对着这个好心的老奶奶,真想一下子把自己所遭受的苦竹筒倒豆一样说出来啊。但想到当初对村中哪几个妇人说出了心里话后所酿下的灾祸,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知人知面不知心,还是少说为佳。


      眨眼间,春节就到来了。家家户户大扫除清理出来的垃圾,更是忙得春花姐不可开交。她马不停蹄地来往在大街小巷和收购站之间,整天都是大汗淋漓。她想不明白,这么多可变钱的垃圾,为什么那么少人到来拾取?这个拾荒的行业,按照目前看来,前景可是一片广阔啊。每一天下来,虽然辛苦,但一、二百块的收入,却令春花姐欲罢不能。她不想轻易放弃可赚大钱的机会,她要趁着自己孩子还未出生之前,赚足坐月子的钱,才可以在举目无亲的环境里避免捉襟见肘的尴尬。


      大年三十,听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声,想象着家家户户正在团圆的情景,春花姐对家庭眷恋的情思一下子就紧紧地绑缚了整个身心。她想念着杨轩,相念着父母、弟弟、妹妹,也想念着与她一起长大的知心姐妹们。自懂事的时候起,自己的每个大年夜都是在父母家里度过的。家里虽穷困,但是,不缺少温馨。有爹有娘疼着,是多么的幸福和安祥啊!稍大了一点,就常跟在娘亲的身后,去拜大祠王爷、拜祖先,在香烟缭绕中,在鞭炮声声中,三跪九叩,当中的新鲜刺激,是那样的令人浮想联翩。还有,那些姐妹们,春节期间的你来我往走访,嘻嘻哈哈地说着笑着,有时还会到墟上去看上一场难得的花钱买票的电影,过一下一年难以看上一、二次电影的瘾,然后在相互交流中一遍遍地回味电影情节,好象是眨眼间,春节的惬意就过去了——那时光就是让人留恋。


      可是,眼前,自己孤单只影地生活,在这大年到来的时刻,又是显得多么寂寞和凄清啊。天空阴沉沉的,氤氲着鞭炮的烟雾;在鞭炮声稍傍的间隙,花架发出“悉悉索索”的响声,颤抖着寒冷的北风;偌大的院子里,却只是自己一个人在忙碌着。春花姐强忍着巨大的寂寞,也在准备着一个人的过年大餐。本来,她孤单一人,心里虚弱得不想去胡弄什么大餐的,但想想一年一度的春节,就是自己一人也要把年过得好好的,才算是爱惜自己。况且,肚子里的那个调皮的东西。近来,不停地用脚踹着自己的肚皮,可能也想多吃点营养了。肚子里小东西的频密捣蛋,让春花姐更真切地感觉到,自己不再是孤单地生活了。肚子里的小东西每踢一次,春花姐的心就欢喜一次:“孩子又在逗我玩了!孩子又在逗我玩了!”。在孤寂而清苦中,春花姐的心被小东西占据得满满的。这不,刚才听到鞭炮声声,一下子袭来的无边寂寞,很快就被小东西的小脚踹得失去了踪影,幸福的喜悦满满地取代了眼前的一切。她摸了摸肚子里躁动的小东西,慈祥地说:“乖乖,别捣蛋了啊。你是饿了吗?你安静一下,妈妈做好吃的了,等一下我俩就一起吃了。”


      每天早上,春花姐吃了早餐,就匆匆出去,中午时回来一会儿,只是晚上才有时间坐下来,把垃圾分类,然后再拿到收购站去。春花姐在卖垃圾的过程中,学会了将垃圾进行分类。分类后的垃圾,分门别类地卖出去,那价钱就明显有了差别,所得的收入也明显增加。隔壁的老奶奶也天天到来,在陪伴着春花姐的同时,还帮着春花分拣着垃圾,给春花姐的单调生活平添了不少的色彩。一来二去的,春花姐经过一段时间的了解,还是把这个老奶奶当成了亲人一样,将自己的遭遇完完整整地说了出来。老奶奶嘘唏之余,对春花姐的遭遇非常同情,更加关心春花姐了。家里有好吃的,都会给春花姐带一点,常常提醒春花姐坐月子前要准备些什么,注意些什么,使春花姐有备无患地为坐月子作着充分的准备工作。在别人眼里,她俩俨然成了一对母女。特别是春花姐生儿子坐月子期间,要不是这个老奶奶的帮忙,初为人母的春花姐真不知如何是好呢。孩子满月后,春花姐认下了这个老奶奶作娘亲,还在老奶奶家里吃了认亲酒,放了一串长长的鞭炮。


      孩子会说话了,会走路了。看着孩子一天天长大,春花姐的一颗心,就象吃了蜜糖一样的甜。有了孩子的陪伴,她就有了随时可话说的对象,更有了那无私的母爱可以淋漓尽致地挥洒的责任。这样,她的生活就不再是平淡无味,而是多姿多彩了。孩子长得越来越象杨轩了——那长条脸、那神情、那眉眼,活脱脱就是一个小杨轩啊。春花姐看着儿子的动作和神情,就会自然而然地想起杨轩。杨轩的三年大学学习,很快就结束了。到时,她带上儿子,到水库去找杨轩。在这个与他就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似的儿子面前,看他还有什么话可说。她憧憬着一家三口相聚的未来,她要让所有的流言蜚语,在自己一家三口的面前变成毫无用武之地,让那些诋毁自己的人无地自容!每当春花姐心血来潮的时候,都会带儿子进照相馆去照几张相。母子俩单人照、双人照的相片不断地增加,春花姐的心情也在希望之中更加爽朗。


      中秋节过后几天,天还是热得烫人。吃了午餐,春花姐又背着儿子,到街上转悠着拾垃圾了。她与儿子说着话,逗得儿子常常“咯咯”地笑起来。听到儿子的笑声,春花姐总是很自豪地认为,自己是世间上最幸福的人了。


      下午,天一下子就黑了。瞬间,南风变成了北风,呼呼地刮来,冷飕飕的,街道上的碎纸片混和着烟尘,吹得人睁不开眼。老天说变就变,真是俗话说的“人穷一世,天变一时”啊。春花姐正赶着回去添衣服,她心里叮嘱自己:“千万别让孩子冻着了。”路过一个单位门口,春花姐见有几个纸箱和不少的碎纸,她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就忙开了。春花姐弯着腰整理着垃圾,背上的孩子头上脚下地被斜吊着受不了了,喊叫着要下地来玩。春花姐也想快点做完这个差事,顺着孩子的意愿把孩子放在地上,动作也快了很多。这一堆垃圾,春花姐卖了三十多块钱。她自我奖励,买了一个老鸭回去,炖了一锅好汤,请契妈过来吃了一顿。


      晚上,儿子发起了高烧。春花姐火急火燎地背上儿子,顾不上夜里一个女人外出的诸多惊怕,把儿子送到了医院打点滴。折腾到第二天上午,春花姐才回到家里。看着受了一夜的苦刚沉沉熟睡的儿子,春花姐的心疼痛得掉下了眼泪。


      出门的时候,春花姐摸了摸摸儿子的额头,感觉体温正常,她交待了隔壁的契妈帮忙照看,就放心地出门去了。她想:儿子一夜没睡,这一觉,可能会睡到黄昏的了。一整天,春花姐所到之处,都有收获,捡拾到的垃圾来不及分类,就送到了收购站。虽然心里挂着儿子,可是眼前的垃圾不及时捡拾,又会错失这个难得的良机。来回了三次垃圾站,已是下午的三点多了,春花姐才意犹未尽地回去。刚打开花圃的篱笆门,就看到儿子呆呆地坐在门口的小凳上。看到春花姐回来,儿子摇摇晃晃的脚步迎上去,伸出两个小手,有气无力地连喊着“妈妈,妈妈……”,快到春花姐面前的时候,跌倒了。春花姐急步冲过去,把孩子抱起,孩子的手脚已冰凉,可额头非常滚烫。看看孩子,脸色已变成了紫蓝色,呼吸急促,连呼了几声“儿子”,也不见答应。这一惊非同小可,春花姐的魂魄都被吓走了,她“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儿子啊,儿子啊”的凄厉叫声响彻了郊区十几户人居住的空间。人们纷纷循声而来,把屋子围得水泄不通。


      正在做晚饭的契妈听到哭喊声,脚步颠颠地冲过来。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后,赶忙提醒春花姐快送孩子去医院。失魂落魄的春花姐抱着着儿子,不知跌了多少跤,才赶到医院,浑身是伤。她把孩子轻轻地交到医生手上,对医生只说了一句:“救救我的儿子”,就昏了过去。


      春花姐醒来了,一眼见到契妈坐在床前,就紧紧地抓住契妈的手,急急地问:“儿子,我的儿子呢?”


      契妈轻轻地摩娑着春花姐的手臂,安慰着春花姐说:“没事,没事。你放心吧,医生正在急救着呢。”


      一听儿子正在急救,春花姐立即坐了起来,她要去看看儿子!契妈一把按着她,说:“别急。你现在正打着点滴呢。你去也看不到儿子的,这个时候你要相信医生啊,知道吗?”


      春花姐看着手臂粗的玻璃针筒,固定在一个木盒里,针筒里的液体用橡皮筋作推力,许久了也不见向前挪动一点,这样的速度,不知要到何时啊。她等不及了,她要见到儿子!她对契妈说:“不,我要去,我要去看看儿子!”不由分说,准备把插在血管里的针头拨开。契妈见春花姐这么坚决,就帮忙拿着推力盒,带春花姐到了抢救病房门口。春花姐被站在门口的医生阻拦了几次,只好站在门口,凝神地看着紧紧关闭的门扇,一句话不说,一句话也不想说。她在心里默默地为儿子祈祷,渴盼着儿子平平安安。


      契妈为了分散春花姐的注意力,在旁边说:“今天你出去后,我不停地到屋外面聆听,如果有响动,我就会进去的。谁知,这个孩子太乖了,睡醒了也不哼一声。”


      春花姐说:“有时我也把他一个放在家里,他就是这么听话,这么懂事。”春花姐说着,喉咙有点哽咽了:“他说,他乖,自己在家,妈妈……妈妈买糖回来给他吃。”


      契妈抹了抹老眼流出来的泪水,开解着春花姐:“这么乖的孩子,老天会保佑的。你不要太紧张了,这样很伤身子的,知道吗?”


      春花姐动情地说:“儿子,儿子,妈妈在外面等着你啊。你是男子汉来的,你要坚强啊,你要坚强啊。”母子连心,她这样说,相信病房里的儿子能听到的。她一下想起了杨轩。孩子是她与杨轩爱情的唯一见证,是自己的命根。可是,孩子有了什么三长两短,叫她如何是好啊?此时此刻,她多想杨轩能在自己的身边,与自己一起共同面对这难捱的时间啊。


      契妈想了想,说:“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怕吵醒孩子,进去看看,就不会发生这样大的事了。”


      春花姐一下醒悟过来,说:“妈,是我不好。明知孩子刚退烧,要细心照看的。谁会想到,这一出去,就……就……”接着,春花姐自己打起了自己的嘴巴:“为什么这么贪钱,为什么这么贪钱!”


      契妈制止了春花姐,说:“别自责了。你这样会吵着孩子的。让孩子静静地休息吧。啊?”


      春花姐静下来了。她静静地等着,等着……


      点滴早打完了,还不见儿子出来。医生办公室的时钟已快到深夜十二点了,还不见儿子出来。经过契妈多次的拉扯,春花姐才坐在病房门口对面的凳子上。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房门口,生怕错过了一个早见到儿子的机会。


      黎明前的黑暗时刻,几个医生出来了。春花姐急促地问儿子的情况,可医生只是摇了摇头,默默地走了。春花姐冲进病房,见到儿子直挺挺地躺在草席铺着的床上,一动不动。她摇晃着儿子冰冷的身体,不断地叫着:“儿子,儿子……”,她的叫声一次比一次大,都无法把儿子唤醒。儿子,儿子长睡了,不理妈妈了!不理妈妈了!不理妈妈了!!春花姐的世界已不存在了!连呼天抢地的哭喊也好像是多余的了!她双眼静静地盯着儿子的脸面,双手不停地抚弄着儿子的尸体,一声不响。心死,就是这样的寂静!


      契妈眼泪婆娑地对春花姐说:“闺女,别摇了,别叫了,我们回去吧,我们回去吧?”


      春花姐说:“是,我们回去,我们回去。”她用草席裹着儿子的尸体,抱起来,说:“儿子,我的乖儿子。我们回去,妈妈抱着你回去。”


      契妈用力掰着春花姐的手,说:“春花,你看开点。你的孩子已经没有了,你别这样,好吗?”


      春花姐说:“不,我的儿子刚才还叫着妈妈呢。他睡着了,我要抱着他,再不让他生病了,再不让他发烧了。”


      契妈说:“闺女,你听话,孩子已经没了。你别抱着孩子回去,别这样,别这样啊……”说着说着,契妈已泣不成声了。


      可春花姐却不听,把孩子的尸体抱得更紧了,说:“不,我的孩子还好好的,我的孩子还好好的。妈,你说是吗?你说是吗?”春花姐没有一滴眼泪,一双慈爱的眼睛,空洞地望着草席包裹着的儿子,还用手去抚摸着儿子头上微黄色的乳发。


      契妈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春花姐带回来了。契妈生怕春花姐有什么三长两短,寸步不敢离开。春花姐不吃不喝,不拉不撒,抱着儿子的尸体,一秒钟也不肯松开。一连坚持了几天,契妈病倒了,住进了医院。春花姐成了一个无人看管的人,模模糊糊地抱着儿子走上了大街,漫无目的地游荡着。街上的行人见到一个双眼空洞的妇人,抱着一具发臭的小孩子尸体,远远就躲开了,还不停地吐着唾沫。


      住在医院里的契妈,听到医院里有人在说春花姐抱着孩子的尸体上街之事,心急火燎,她趁医生不注意,就到街上去寻找,她想把春花姐带回去,把孩子尸体处理掉。可是,找不到三条街,就晕倒了。


      几天后的一天早上,还住在医院里的契妈,听到了一个惊人的消息:海湾红树林里发现了一具年轻的女尸和一具童尸!公安局的人正在勘查现场。大家互相交流了近来所获得的信息,一致认定那两具尸体是春花姐母子俩!契妈哭得死去活来,出院后把春花姐的“遗物”整理好,交给了杨轩的大伯。


      春花姐走了——从人们的视线里彻底地走了!


    • 海天蓝蓝

      2018-05-11 09:34:14 海天蓝蓝 23#

      quote:
      绿荫 发表于 2018-5-11 09:10
      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可见信任和支持多么重要


      朋友说得对极了!

    • 海天蓝蓝

      2018-05-11 09:32:28 海天蓝蓝 24#

      quote:
      十个八个 发表于 2018-5-10 09:36
      快更新~~~这个男人是谁?”


      今天已更新了啊。下一章,《春花姐》(一)以春花姐母子俩的“死”而结束。

    • 绿荫

      2018-05-11 09:10:56 绿荫 25#

      没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 可见信任和支持多么重要

    • 海天蓝蓝

      2018-05-11 08:58:15 海天蓝蓝 26#

      二十三

      秋燕一再沉吟,拗不过春花姐的追问,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幽幽地说出来:“柳青的那个男人就是阿童。”


      春花姐听了秋燕的话,惊诧得一个樱桃小嘴许久都合不拢。在农村,一般来说,都忌讳谈过的对象再被自己的好友喜欢。她想不到,柳青会做出这样的事。可细细一想,春花姐的心胸一下开朗了。阿童是一个好人,既然自己与他不合,自己姐妹能与他成双结对,也是一件大好事。春花姐很快平复了心情,对秋燕说:“这很好呢。柳青喜欢阿童这样的好人,也了却了我心中对阿童的那一点点似有还无的愧疚啊。”


      秋燕听春花姐说柳青这样做“很好”,觉得春花姐是不是哪里有病了?为了开导春花姐要对柳青有点怨愤,秋燕煽着风道:“她这样不义,你都不当一回事,难道你真的这样大度吗?”


      经过了那么多的风风风雨雨,春花姐对许多事情都看得开了,此事她认为秋燕替自己鸣不平是有点多余的。但出于姐妹之情,她不想拂秋燕带着世俗眼光为她鸣不平的义气,于是淡淡地说:“柳青这样做,我心里也有点不愉快。但人家已是论嫁了,作为姐妹,我只有祝福了啊。何必为此事去把姐妹当仇人呢?你说是吗?”


      秋燕想不到春花姐真的这样放得下。在秋燕的心中,还是希望春花姐要对柳青存有那怕是些小的怨恨。秋燕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说:“我们那里的人都说,你与阿童睡过了,还怀了阿童的孩子。正是这样的谣言,柳青才对阿童不依不饶的。”


      春花姐侧了一下身,眼睛睁得大大的,盯着秋燕:“有这样的事?”


      秋燕说:“还有更难听的呢。”


      “还有更难听的?”春花姐的声音提高了几度,神情紧张地等着秋燕说话。


      “他们说,”秋燕看着春花姐的眼睛,欲言又止,“他们说,你被表哥的睡过了,又与人家的表弟睡,真是不知羞耻的女人。这样的人嫁了谁,谁都会走晦运的。”


      春花姐想不到自己的名誉会被人诋毁得如此惨重。她与阿童,没有过肌肤之亲,何来这同席共枕之说!在这个人人都说恋爱自由的年代,恋爱双方不合而中断关系,这是很正常不过的了。为什么有些人就是要无缘无故地生出这么多的事端?春花姐想不通,但摆在眼前的是,想不通也要去想。如果再让这些言语继续散布开去,到时真的是水洗不清了。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她思绪纷乱,一时没有了主张。


      秋燕看到春花姐一昧出神,默然无语,知道春花姐的心已是很不好受了。于是安慰道:“他们怎样说你,我都不信。我相信你是清白的,无辜的。”


      春花姐的双眼专注地看着蚊帐顶,痛苦地说:“我不担心自己,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忧心的是家里的父母,他俩为我遭受的精神压力是那样的沉重。可是,我作为女儿的,又不能为他俩分忧,这才是要命的啊。”


      秋燕说:“父母那方的事,你还是放下来吧。我认为,你本身的事,才是最要紧的了。杨轩的父母不是来找过你了吗?要求你去打胎的深意,我看就不会是那样的简单。”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春花姐被秋燕这样一点拨,心里不禁涌上了一股寒意。杨轩父母是不是也听到了风言风语才提出打胎的要求?如果这个推测是真,那么,谣言早已散布开来了。虽然自己是清白的,但是,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要辟谣,仅凭自己的一张嘴又怎能说得清楚呢?罢了,要说,就让他们说个够,我不再在乎这暂时的名誉了,也没有去澄清的必要。可是,是谁在暗中散布这样的谣言要置我于死地而后快?为什么要这样做?我自问,从没有得罪过谁人,更没有这样不共戴天的仇人,是谁会做出这样恶毒的事情呢?难道,听从杨轩父母的话,把胎儿打掉就万事大吉了?不行,绝对不行!胎儿是我与杨轩的爱情结晶,胎儿是我俩爱情的见证,也是证明我清白的物证。无论如何,我都要把孩子生下来,到时,在孩子酷似杨轩的事实面前,一切的谣言都会不攻自破。不是有句名言说:坚持真理是要付出代价的。就是付出我生命的代价,我都要生下孩子,决不能让邪恶的谣言来左右我的决定。


      想到这,春花姐对秋燕说:“只要我的父母能承受得了,他们要怎样说,我都无所谓了。事实胜于雄辩,孩子出生后,我什么都不用说,就可以自证清白了。”


      秋燕听春花姐这样一说,反而担心春花姐背负着这样沉重的精神压力是否受得了。她劝慰着春花姐说:“别理那些无聊的事了,反正你走到了这一步,我希望你能坚强地继续走下去。我相信你一定会走得很好的。”


      “放心吧,我会活得好好的。就是整个世界的人都不信任我,只要杨轩相信我对他的爱是真诚的,忠贞的,我就满足了。”春花姐宽慰着秋燕这个好姐妹,“杨轩一定会给我战胜谣言的勇气的。”她对杨轩寄予着厚望。


      秋燕说:“春花,我真是想不到你能原谅了柳青,更想不到你对我帮柳青分析阿童是否真心、从中促成他俩婚事也能不当一回事。你的大度,我会记得的。春花,这一生,有你这样的姐妹,我真是三生有幸了啊。”


      春花姐说:“我们姐妹情深,都是想对方好的。你帮柳青解开心结,那就是想她能快乐地幸福地生活。这样做,不是更见得姐妹情深吗?柳青与阿童成了一对,对柳青来说,她心里认为这样过日子惬意了,也就可说是满足了,这是好事一桩啊。”


      秋燕说:“春花,俗话说:萝卜青菜,各人所爱。既然阿童不适合你,柳青却对了胃口,这也可算是物有所用了啊。只是,柳青以后是否能适应感情无法交流的日子呢?”秋燕的话里,蕴含着对柳青今后的担忧。


      春花姐说:“半年多来,我经历的许许多多,已明白了在人世间里生存的人类,都有着其坚韧的一面。在既成的事实面前,只要有自知之明,就可以克服一个个难以想象的困难的。我相信,柳青到时就是有些不如意,也会自我调节的了。只是,她在感情受伤时急着寻找感情充实,其中会给她带来怎样的后果,我们却也是无法估计得了的啊。”


      秋燕对春花姐的见解也表示了赞同,说:“是啊,未来的事,谁都难以把握得了的啊。不说她了,我们说其他的事情吧。”


      秋燕离去后的第二个星期六晚上,杨轩打了一个电话回来,要求春花姐第二天去把胎儿打掉。杨轩说,现在正在读书的紧张关头,不想这么早就受孩子的拖累。况且,未婚先孕,给人的印象都是有些不雅,特别是春节期间举行婚礼时,这让人多难堪啊。


      因为电话是水库管理所的,又有人在旁边听着,春花姐不得不隐晦地说话。春花姐尽量用最温柔的言语,对电话另一头的杨轩说:“你是否也听到了什么,才要我这样做的吧?”


      杨轩说:“不是,是我自己考虑过了。你不是要我努力读好书吗?我只是不想为有了孩子而分心的。相信我,为了我们的将来,你就听听我的话,明天就去把胎儿打掉,以后再怀过,这样不是很好吗?”


      春花姐听杨轩说“春节期间举行婚礼”,想到杨轩父母前几天来说的“春节前和出年初都没有日子”的话语相互矛盾,就知道杨轩的意愿是为了逼迫自己堕胎找一个堂而皇之的借口。她知道杨轩也听信了中伤她的许多谣言,把谣言传递给杨轩的肯定是杨轩家里最亲的人。如果不是最亲的人,杨轩肯定不会相信的。既然是家人说服杨轩,那么杨轩也是顺从着家人的意愿,故意说成是自己的意愿,这样借“举行婚礼”这一藉口,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强迫着自己去堕胎了。她想了想,说:“你不用找这样那样的借口了。你的话中话我听得明白,但是,我不会按你说的那样做的。如果你听信别人所说的话而要我这么做,你就是一个没有主见的男人。对这件事,我会按照我的主意去做的,决不会被任何一个人所左右。”


      杨轩说:“别这样,听听我的话,好吗?”


      春花姐说:“这事就别提了。总之,我们俩的东西,我无论如何都要留着,天塌不变,雷打不动。”


      电话那头停顿了一会,说:“如果你不处理好这件事,春节期间我们的婚礼就无法举行了。到那时,别人看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新娘,多么尴尬啊。我的爸妈也说了,这样就是想举行婚礼都没有底气啊。我不想我们的婚礼在别人的讥笑中举行啊。”


      春花姐从杨轩的话里好象听到还可以用和平的方式保留孩子的意思,只要能保留孩子,春花姐就不管婚礼那些小节了。她对杨轩说:“只要能留着,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孩子与婚礼比起来,婚礼已不值一提了。她这样说,无非是想杨轩能理解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为了孩子,她多么想杨轩在此时此刻能赞同她的意见,也决定把孩子留住。这样,最少有两个人的力量,她也不用担负起那么沉重的精神负担。


      可是,春花姐想不到杨轩听了她的话,不但不是她心里想的赞同,而且还是令人更难以接受的话语:“春花,这个孩子你必须尽快打掉。否则,我们无法共处下去。你自己想着办吧。”


      这是什么话!这不是明摆着要我无条件服从他们的决定!不!就是死,我也不能接受!春花姐拿着电话听筒的手在颤抖。她想据理力争,电话那头又传来了杨轩的声音:“春花,要对你说的话我已说尽。总之,要孩子我们就分手,两条路你只能选一条。如果你决定要留孩子,你就自己找路去,别在水库住了。我俩的事就这样算了!你听清楚了吗?”


      春花姐说:“你这样的目的是要我的命吧?为什么你也是和他们一般的见识?难道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你知道生命是多么宝贵的吗?难道你就这样的残酷无情吗?……”说着,说着,春花姐已无法平心静气地斟酌措辞了。可是,还在试图拣着不让别人听懂的话与杨轩翰旋:“你要知道,我们走到这一步,所花的代价是多么的大。我们要珍惜的是什么,你应该也很清楚吧?……”春花姐还想继续说下去,可是,听筒却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春花姐无奈地放下听筒,强作镇静地对办公室里的人说了声“谢谢”,才蹒跚着离开。一回到房间,她整个人就象虚脱似的,轻飘飘的双脚承受不了全身的重量,一下子就躺在了床上。这时,眼泪却无声地淆然而出,很快就奔涌了。她想不到,杨轩当初口口声声说那么深爱着自己,竟也与别人一般的见识,听信谣言,强硬地要她把肚子里这一个有生命的孩子无情地杀掉!为什么?为什么?在流言蜚语面前,难道爱情真的是那么脆弱吗?回想认识杨轩以来的一幕幕,她再也没有了一点的幸福感,有的是酸楚的疼痛。她不停地后悔着,当初为什么要凭着一种对村夫村妇“复仇”的意气,主动地和杨轩恋爱,落得了今天这样的被动下场,无可奈何地成了刀俎,有话也无处可诉说啊!


      既然杨轩这样的无情,自己的依靠已完全失去了,还有什么可倚,人生还有什么值得流连呢?她一下子对家中的父母有一种强烈的感情依恋,她想此时此刻就回到父母身边,跪在父母的面前,向父母深深地忏悔,忏悔自己的大错特错,祈求得到父母的原谅,而且更想得到父母的抚慰。或者,父母不原谅,能看上父母一眼,自己也会有勇气去面对眼前的困难。可是,因自己而已被满城风雨包裹着的家,自己真的挺着大肚子突然出现,是否会让还不肯原谅自己的父母太过激动而引发更大的麻烦?她真是无法预料,也不敢再沿这个思路想下去了。回家的路断了,那么,杨轩家里是否可行呢?前段时间,杨轩父母的到来,一切都已清清楚楚,不打掉肚子里的孩子,再怎样去说,都是于事无益的。想得到杨轩父母的收留,也行不通。水库这里,虽然有着往日难以忘怀的恩恩爱爱痕迹,但杨轩已下了逐客令,也无法在此呆下去了。她一下子意识到自己已被世俗逼迫着走上一条绝路!


      春花姐默默地对肚子里的孩子说:“孩子,我们娘俩都是罪孽渊重啊!为什么我俩是这么的命苦?这世界就容不下我们娘俩了吗?娘舍不得你,娘就是死也要与你死在一块!”看来,只有死,才是自己唯一的出路了!


      春花姐想到这里,挣扎着从床上下来,她写下了遗言:


      “杨轩,今生你这样糊涂,不分青红皂白地听信谣言,把我与孩子的两条命都搭上了,这样的结局你该满意了吧?


      自从认识了你,你就是我的一切。有了你,我才有了争取自由的信心和勇气,最终与你在一起。你是我的初恋,也是我的生命。有你的爱,才有我的生命继续存在。本来,我们相互信任地相爱下去,世上的一切都没有什么可怕的。可是,你却要我肚子里孩子的性命!这个孩子是我们爱情的见证,是我们爱情的结晶,更是我的性命。孩子,更是我的性命!你要孩子的命,就是要我的命。既然孩子的生命没有了,我的生命也应该没有了。你的所作所为,我知道是听信别人的流言蜚语,我原谅你!因为,我爱你!无论你怎样做,我都会原谅你!听了你的电话,我也从长计议了,我已无路可走,只有结束生命这一条路可选择。如果来生还能与你有缘,如果你能不偏信,我照样会义无反顾地与你双宿双飞。


      杨轩,我告诉你:生是你杨家的人,死是你杨家的鬼。就让我和孩子在水库里作水鬼,从今以后日夜守护着你,保佑着你平安一生吧!”


      春花姐神情呆滞地冒着寒风细雨,走向水库堤坝。四周漆黑一片,夜籁的声声,也无法让死意已决的春花姐胆怯!山岭象一个个魔鬼,正张着血盆巨口,等着春花姐的到来。连水库里的轻浪,也看不到银白色的水花,只是泛着些小的微光。凛冽的北风,如刀割似的,直入春花姐的心里,那寒冷的疼痛,很快就漫遍了她的全身。灌铅的脚步,沿着堤坝的梯级,一步步地向水面走下去。


      她知道,会水的人是不容易被溺死的,但这么冷的天,却可以把人冻死。春花姐听人说过,五十年代初期,村里有一个已绝望了的地主婆,在大年夜分别把一个十二岁、一个十岁的两个会水的儿子丢进水里,然后自己也跳了下去。第二天上午,村里人发现,那两个会水的儿子,抱着水里作鱼窝的木桩冻死了,地主婆却在第三天才浮出水面。她也要这样,一步步地走进水里,走向生命的尽头……


      水漫到了春花姐的肚子了。可能是冰冷的强烈刺激,把肚子里的孩子冻着了,孩子的脚不停地踢着春花姐的肚皮,一种天然的母爱油然从春花姐的心里溢出:“冻着孩子了。不,不能冻着孩子!孩子,妈妈不能让你冻着,妈妈不能让你冻着!”母爱的护犊之情,把春花姐从死神中拉了出来!她掉回头,又一步步地沿着梯级,走上了堤坝。


      第二天一早,双眼红肿的春花姐叫来了几个菜贩子,把一园的蔬菜都割光了,以每市斤一分五厘的价钱卖了出去。她拿着包袱,搭了水库的顺风车,离开了水库。


    • 十个八个

      2018-05-10 09:36:42 十个八个 27#

      快更新~~~这个男人是谁?”

    • 海天蓝蓝

      2018-05-10 09:25:00 海天蓝蓝 28#

      二十二

      农历十二月初的一天中午,春花姐荷锄归来。在水电站门口,她听到一个熟悉的女声在探问自己,急忙走上前,兴高采烈地大声喊:“柳青!”


      听到叫喊,那女子掉过头来,一声欢呼“啊——”,急冲过来,紧抓着春花姐的胳膊,摇晃不停,久久不肯放手。


      姐妹久别重逢,要说的话,可谓是太多太多了。肚子“咕咕”叫着的春花姐,把一份午餐分作二份吃了,先垫一下肚子,然后与柳青一起到村下的市场去买菜。一路上,柳青顺着春花姐的探问,把一个个姐妹的情况简明扼要地告诉给春花姐,还把在厂里打工的许多趣事,也毫不保留地抖出来,让春花姐听得心头痒痒的,向往不已。潜意识里,她还是有着强烈的到外面去闯一闯的心愿。虽然,父母再也管不到自己,可现在,个人自由却又受到了另一种身不由己的控制——小孩在肚子里逐日长大,也容不得自己到工厂里去打工了。


      春花姐对柳青说:“你们能有机会到外面去闯荡,见识了那么多的事情,真是幸福啊。每次想到你们在外面的幸福,我就坐不住。你们真让我羡慕死了!”


      柳青带着安慰的口气说:“各有各的好处。你没出去,但却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这让我们羡慕死了!我们的幸福又怎比得上你的甜蜜呢?”


      春花姐宽慰地说:“这样说来,也有道理。我们女人长大了就是要一个家,这方面我比你们走快了一点。但这又能说明我什么比你们好呢?”


      柳青说:“有家就能平静过日子了啊。这不,你看,肥胖了不少呢。”柳青一边说,一边看着春花姐的脸,又把目光移向春花姐的肚子,还用手去摸了一摸,意味深长地说:“连这里都肥了不少啊——”


      春花姐一脸羞红,赶紧拍开了柳青的手,娇嗔地说:“真是顽皮,找打!”


      柳青做了一个鬼脸,话语也老实了许多:“春花,有四个月了吧?”


      春花姐“唔”了一声,似乎想起了什么,问:“你回来几天了?”


      柳青说:“回来三天了。”


      “到过我家了吗?”春花姐想从柳青的口中,对自己家里的情况有所了解。


      柳青幽幽地说:“才几个月不见,你的父母老了许多啊。”


      “他们对你说了些什么吗?”听了柳青的话,春花姐心里涌起了满腹的愧疚,话语也显得比较严肃了。


      柳青想了想,说:“没说什么,只是说这个死女胞,太不生性了,不知你死到哪里去了。”


      春花姐听到这,知道父母已原谅了她,一下子就激动起来,说:“真是难为他俩了啊。”话不尽而意又是多么的深长!


      她想回去看看父母,她想跪在父母面前,感谢父母对她的宽容和厚爱,但是,肚子里的孩子却不允许她这么做。世俗真的可以杀死一个善良的人!可是,她想念父母啊。不由自主地,两串晶莹的泪珠从春花姐的眼眶里涌了出来。


      柳青等了许久都不见春花姐说话,疑惑地投去探询的眼光,却看到春花姐的两串泪珠在脸颊上直挂下来,一下紧张了起来,关切地问:“春花,你怎样了?”利落地伸手帮春花姐抹着眼泪。


      春花姐说:“没什么,只是心里头怜惜那苦命的父母。”


      柳青劝道:“别这样了。你的父母也是想你好啊。”


      春花姐理解柳青的话中父母亲对自己的深意。沉吟了一会,春花姐笑着说:“真是不好意思。别想那么多了,我们还是知足常乐吧。”说着,牵着柳青的手,嘻嘻哈哈地说笑着,走向市场。


      山区的村下小市场里,人头攒动,好一派兴旺景象。虽然没有海洋里的鱼类,但淡水鱼还是有的。春花姐买了几种肉类,再到小卖部里要了几块蛋卷面,就与柳青匆匆赶回去做午餐了。


      在春花姐的一再要求下,柳青一住再住,晃眼就过去了五天。这五天来,柳青常常出神,春花姐为此不知说过了柳青多少次。每次说过之后,都会问柳青是否有什么心事,可柳青总是说没什么,可能是不经意走了神的。柳青这些反常的举动,使春花姐的疑虑更重了。春花姐的第六神经感知,柳青有心事,肯定了此事一定与自己有关,可能碍于顾忌,内心非常矛盾,不知如何启齿罢了。春花姐变着法儿,想让柳青和盘托出,可就是撬不开柳青肚子里的那根引线,也只好神情恹恹了。


      第六天中午,柳青要回去了。临走时欲言又止了好几次,才从坤包里取出一封信来,递给春花姐,说:“春花,我们姐妹一场,无论如何都不会断了情份吧?为了杨轩,你一定要坚强,我们都支持你。这信,等我回去后你再看吧。”


      柳青推着自行车,腰际的坤包跟着摆动了几下,头也不回地与春花姐说声“再见”,就跨上自行车扬长而去了。


      春花姐本能地说了句“有空来玩啊”,也出神地看着柳青骑着自行车渐行渐远。直到柳青的身影隐没在山弯处,春花姐才收回了自己的魂魄。


      看完柳青的信,春花姐才知道柳青这几天的异常神情,是因为自己的事,被正在气头上的五奶造谣,搞得满城风雨。乡里乡外,都说春花姐是一个淫娃,被表哥享用了,又去睡了人家的表弟,现在可能又找其他男人睡去了。总之,把春花姐说得一无是处,十足的一个大荡妇。信的最后,柳青说,别人如何说,她一张嘴已辩解不来了,但她相信,春花姐是百分之百清白的。她相信春花姐为了与杨轩的爱情,定能顶住来自各方面的压力,把爱情装点得令人羡慕不已的。对乡里的阴风鬼火,春花姐一笑置之。她自己清楚,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大可不必为此事操心。待小孩出生后,一切都会水落石出,谣言会不攻自破。春花姐相信: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一大早,杨轩的父母就到水库来了。准家公家婆的到来,春花姐非常高兴,准备煮午餐的时候,杨轩的父母阻止了。


      杨轩的母亲陈金翠说话了:“春花,我叫日子先生看过了,年底和出年的年初,都没有合适的日子。你的肚子越来越大了,这如何是好啊?”言下之意,没有合适的日子,暂时结不成婚了,可肚子里的孩子却不能未婚就生下来。停顿了一会,见春花姐没有作声,以为春花姐不明白话里的意思,就公仔画出了肠说:“春花,我不想别人说你未婚就当了妈妈,这是对你今后一生很不吉利的。我建议你趁肚里的孩子未算很大,尽快到医院去堕了,以后再怀过,这样遮掩一下,比较妥当啊。”


      春花姐想不到准家公家婆的到来却是要她去打胎!听完陈金翠的话,春花姐好象被闷棍重击了一番,头脑里一片空白:“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想不通,杨轩的父母贸贸然地到来,就这么急着要她去打胎,这是为什么呢?自从怀了孩子,她就憧憬着当母亲的滋味。她与杨轩的爱情结晶,是多么神圣地在自己的肚子里孕育着。最近来,这个调皮的东西,还不停地用脚揣她的肚皮呢。这捣蛋鬼,未出世就这样的顽皮打闹,太可爱了!这么可爱的小东西,怎能忍心去结束其生命?不,不能打掉这孩子!打掉孩子,就是要了她的性命!她想:无论如何,都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决不能听任别人的主宰而把孩子打掉!婚礼办与不办,算不了什么。孩子是自己和杨轩的骨血,比什么都重要,就是没有一切,她都可以接受。但是,要将孩子扼杀,就是要了自己的命。她铁了心要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对家婆的“好意”,她“心领”了,但她对家婆的担忧却不当一回事。出于对长辈的的尊重,春花姐委婉地说:“没有合适的日子,就再往后推吧。这个孩子,我一定要生下来。”春花姐怕杨轩的父母听不明白,还来了一个强调:“这是我与杨轩的孩子。”言下之意,就是想让杨轩的父母俩知道:这个孩子一定得生下来。


      杨来富夫妻俩与春花姐好说歹说了一个上午,都无法说服春花姐。谈话不欢而散。


      杨轩的父母走后,春花姐一整天都在想着这个来得蹊跷的事情。这事来得太突然了,太出乎意料之外了!为什么杨轩的父母突然到来,提出这样一个比要她性命还严重得多的要求?是不是在最近几个月都没有举行婚礼的好日子,还是其他在自己面前不可言说的原因?春花姐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正在春花姐被要求堕胎一事胡弄得不可开交时候,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秋燕。与秋燕吱吱喳喳地谈天说地,让春花姐的心情一下子又高兴起来了。春花姐心里想:自己正处在难以抉择的紧要关头,秋燕的到来无疑就象是一场及时雨。她有许多的话要与秋燕说,她要秋燕帮自己出出主意,肚里的孩子是留还是不留。她对秋燕说:这是她与杨轩的爱情结晶,她要用自己的性命来保证这个孩子顺利出生,决不能任由别人来阻止她的这一决定。秋燕听了春花姐的话,也如同柳青一样,欲言又止,不管春花姐如何探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知秋燕的葫芦里到底装着了什么,直令春花姐云里雾里。


      为了打破尴尬的局面,秋燕便主动地缠着春花姐说说与杨轩的相识相爱经历,还说想从中取得真经,方便自己以后恋爱时能派上用场。秋燕的这一要求,春花姐怎能拒绝呢?于是便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恋爱史详细道来,让秋燕听得兴奋不已,常常插话挪揄一下,臊得春花姐时不时停下来与秋燕打闹一番。


      春花姐与秋燕畅叙姐妹情的过程中,也不放松手头的工作。浇菜、施肥、卖菜,都与秋燕一起,两个人浑然成了一个人。


      秋燕断断续续地了解了春花姐这半年多来的心路历程,对春花姐与杨轩的爱情也有了较为深刻的了解。秋燕赞叹地对春花姐说:“春花,你真是一个勇敢的人啊。要不是你的坚持,你可能早就成了阿童的人了,那样就大错特错地把自己的人生搭进了不该进的地方,一辈子都过着难捱的日子。到那时,做人还有什么意思呢?”


      春花姐谦虚地说:“我能坚持下来,还不是你们这些姐妹在背后的支持吗?是你们给了我勇气和力量,我才敢坚持斗争的啊。”


      秋燕说:“春花,一直来,我们都以为你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乖乖女,任何事情都听父母的,不敢有自我的主见。在婚姻这件事上,我们才知道你是绵里藏针,勇气和胆量都远远超出了我们的想象。这一点,我们佩服之余,还自叹不如啊。”


      春花姐对秋燕的说法有些不赞同,说:“别这么赞我了。这事,放到谁的身上,都会有同样的反应的。自己不能掌握婚姻,还有什么可言呢?”


      秋燕说:“你说得也是。事情不降临到自己身上,是很难明白当事人的心情的。”


      晚上,躺在床上的夜话也是没完没了。秋燕翻了一个身,借着灯光看着春花姐说:“春花,前段时间柳青到来,说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春花姐想了想,说:“没说到,但我总觉得她有话想说,直到回去,也没有说出来。”


      秋燕说:“这个淫娃、狐狸精,我以为她会不知羞耻,没想到也还有羞于启齿的时候。”


      春花姐觉得奇怪,问:“你怎么这样说自己的姐妹啊?”


      秋燕有点忿忿不平地说:“有件事憋在我心里已受不了了。想对你说,又怕你受不了。我真是不知如何是好啊。”


      春花姐听秋燕这么一说,知道秋燕憋在肚里的话已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了,于是也神情凝重地说:“你说吧。这半年来经历这么多的事,我已无所谓了。相信你说的事,我应该完全承受得了的。”


      秋燕带着鼓励的口气说:“我知道你能承受得了的。我们姐妹情深,我也不想瞒你,就直话直说了——”


      柳青与一个男人相爱了——这话从秋燕的口里说出,由不得春花姐不信。原来,柳青在工厂里看上了车间里的拉长。可是,这个身高1.80的可人拉长知道柳青的情意后,对柳青却冷若冰霜。当初还有说有笑的,一下子却好象是隔了万重山,这让柳青受不了了。为了让这颗情窦初开的心所遭受的伤害减到最低,柳青听从姐妹们的劝导,请假回家来疗伤。家里人见到柳青神情恹恹的,什么事情都爱理不理的样子,心疼不已。但是,家里人却无法从柳青的嘴里撬出一丁半点的心事。一个少女的心事,又怎能向家里人启齿呢?


      也是合该柳青的缘份到了。一天,五奶到媒人女家去办点事,路过柳青的家门口,见到往日漂亮迷人的柳青面容憔悴,怜悯之情油然而生。五奶与柳青家人说要帮柳青做个大媒,柳青的母亲竟满口答应。失恋的柳青,也迫切需要异性感情的抚慰,也就跟着五奶去相亲了。对方一眼就看中了柳青,一家人都说没有什么意见。那家人要五奶问一下,柳青感觉怎样。那男子汉的强健体魄,早就把感情处在脆弱之中的柳青牢牢吸引。柳青糊里糊涂地竟爽快地答应了这门亲事。这样一来,柳青与那男人的感情一下子就升温了。才十多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可是,好事就是多磨。眼看就送日子单了,不知怎的,平地又起了风波。一夜之间,人们纷纷说柳青的这个男人早就与别人睡过了,那个女人还怀了这个男人的孩子。说得有眼睛有鼻子的,把柳青气得完全失去了理智,脚步颠颠地赶到那男人的家大吵了一顿,才弄清楚那个男人与别的女人睡过的事实是子虚乌有。这一闹,被乡里的知道了,又惹出了更大的笑话。不少人知道柳青这么在意,就更是煽风点火地胡吹乱说,直指柳青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糊涂受害者。有哪一个男人偷吃了荤腥,会乖乖承认的?柳青不断地来往那个男人的家,不依不饶地要那个男人说清说楚,否则,他们的婚事就拉倒。被逼得无计可施的那个男人只好指天指地发了誓,还跪在柳青的面前发了誓,都无法让柳青相信,那个男人真的没沾过其他女人。


      柳青被这事困扰得要生要死,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适逢秋燕因家里有事回来。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秋燕帮助柳青进行分析,使柳青这个当局者迷的人最终有了醒悟,与那个男人又和好如初了。这不,再过十来天的十二月十八,就是柳青出嫁的日子了啊。


      听完秋燕的述说,春花姐不胜唏嘘。她想不到柳青的婚事也会闹出个一波三折,差点还失去了这大好的姻缘。


      春花姐还未从柳青事件中回过神来,秋燕就问起了春花姐:“春花,你知道柳青的那个男人是谁吗?”


      春花姐听秋燕这一问,也好奇心大起,接过话茬说:“快说,这个男人是谁?”


    • 海天蓝蓝

      2018-05-09 09:54:22 海天蓝蓝 29#

      quote:
      花花 发表于 2018-5-9 09:48
      作者后面可千万不要套路杨轩去读大学会被富家女看上或是他会背叛春花或是他会出什么意外来呀


      朋友,故事就是枝节横生!难以想象的又真切地在世俗的包围里出其不意地发发生,这就是人世间的现实!

    • 花花

      2018-05-09 09:48:25 花花 30#

      作者后面可千万不要套路杨轩去读大学会被富家女看上或是他会背叛春花或是他会出什么意外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