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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载持续更新】春花姐

    海天蓝蓝
    2018-04-17 22:30:51
    → 快速回复 点击数:40199
    用户评论 (87)
    • 海天蓝蓝

      2018-05-09 09:16:15 海天蓝蓝 31#

      [color=rgb(87, 87, 87)]二十一

      一个多月后的一天早上,杨轩回到了水库度周末。春花姐喜出望外,兴奋非常。杨轩瘦了,春花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她赶到村下的市场里买回了瘦猪肉,炖了一锅营养粥给杨轩,吩咐杨轩吃了早餐就睡一觉,然后挑起刚割下的蔬菜到市场去了。一个多月了,她有许多话儿要对杨轩说。她要让杨轩看看自己一个多月来所写的日记,她要让杨轩知道自己是多么爱着他。要不是割下了菜要赶快卖出,她可能哪都不去了,就躺在杨轩的怀里一边诉说自己的相思之苦,一边感受杨轩那浓浓的爱意,那该是多惬意啊!她要抓紧时间把菜卖出去,留多些时间与杨轩在一起。


      很快,春花姐就回来了。见了杨轩就说:“今天我不拆卖了。整一担过枰给人家,三分钱一斤,一共有三块多呢。”说着话的当儿,春花姐把钱掏出来,在杨轩面前晃了晃。


      杨轩心疼地说:“春花,你这么劳累,怎吃得消啊。要不,别种菜了,静下来养胎好吗?钱,我们省着用,行不行?”


      听了杨轩的话,春花姐说:“不,杨轩。我看过书了,适当的体力劳动,对胎儿的发育有好处,我会处理好劳逸结合的。我要让我们的孩子健健康康地来到人间,给我们的生活增添更多的乐趣和幸福。你现在读书,也要钱用,我不能坐着分享你的工资。况且,等孩子出生后,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这菜,我一定要种下去。”


      杨轩说:“这样好不好?菜可以种,但不能种那么多。刚才我到菜园里看过了,你一下子种了近二亩地的菜,每天要浇多少担水啊?这样累下去,我真替你和我们的孩子担心啊。”


      春花姐解释说:“杨轩,对我来说,这不算什么。我在家里专门劳动了一年多,就是挑两百来斤也是小菜一碟的。但为了我们的孩子,我现在最多的只是挑百来斤。你放心就是了。”


      杨轩没法,只好用手把春花姐拉过来,疼爱地抚摸着春花姐的秀发,嗔怪地说:“你什么时候都是这么倔强。这一个多月来,你想我吗?”


      听杨轩这么一说,春花姐的心即刻柔软了下来。她双手轻拢着杨轩,把头贴在杨轩的胸膛,幽幽地说:“想啊。”她情不自禁地紧抱着杨轩,释放着逐日浓缩起来的相思,任由滚滚的热泪无声地从眼眶喷涌出来。


      一个多月来,春花姐经历了多少的相思苦痛,在日记里可以明明白白地看到。她怎会忘记,载着杨轩的那辆汽车徐徐开出车站时,她还是坚强地忍着眼泪。可当车辆在站前转了个弯看不到时,她的眼泪也象此时一样,无声地从眼里溢出,从脸颊滑落到地上。送别杨轩回来的最初几天,她白天的强度劳动,也无法让自己能够进入梦乡。她已习惯了有杨轩的日子,她一下子无法回到过去的孤身生活。她在辗转无眠的夜晚,就有着一种无法抑制的冲动,这冲动牵引着她从床上爬起来,拿起了久违了几个月的笔,在纸上刻下她对杨轩的相思之情。慢慢地,通过近十个夜晚的渲泄,她逐渐安静了下来,夜晚也可以睡上一个漂亮的好觉了,适应了独自一人的生活习惯。她鼓励自己每天写日记,让杨轩回来后看看,自己是如何打发每一个寂寞的日子。


      在寂寞中,她对父母弟弟妹妹和好姐妹的牵挂也在与日俱增。她给妹妹写了一封信,想通过妹妹了解家里的一切。信中,她道出了想回家去看看,但驮着一个隆起的肚子,肯定会惹出难以想象的风波,所以,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回家的念头,希望弟弟妹妹能多与父母沟通,帮助她安慰逐渐年迈的父母,让父母能开开心心地生活,健康长寿。最后,她叮嘱妹妹不要把自己在哪里的消息告诉父母,在父母未谅解前,她不想因自己的事再刺激父母。写完了给妹妹的信,她又给姐妹们写了一封信,告知自己的近况,希望她们从外地回来时能来与她一晤,畅叙别后之念。


      写好的信,交给送信到来的邮差寄走了。


      一个多月来,虽然杨轩的父母也来看望了春花姐二次,每次都是在菜园里找到春花姐。二老看到春花姐忙碌的身影,叮嘱她要注意身体,不要太劳累。春花姐笑意盈盈地对二老说: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自己的。可二老总是怕她有什么三长两短,第二次到水库来,以商量的口吻要求春花姐回家去住,说大家可相互照顾。现在时代不同了,不必要太过拘执于传统的陋俗,让那些多事的人去说,不必要去计较就是了。二老对自己的疼爱,春花姐感激之余,就是不肯让二老难堪。


      春花姐说:“我也很想跟你们回去,但我还未过门,不能令你们难堪。再说,那些菜,我还要继续种下去,我不能坐着分享杨轩那微薄的工资。等年底杨轩回来与我举行了婚礼,到那时我再回去住,好吗?”


      二老见拗不过春花姐,只好作罢。临别时,杨轩的妈妈掏出五十块钱,要春花姐收下,以添补营养,说:“现在分田到户了,我们手头也比生产队时候松动了很多,这余钱你就拿着吧,啊?”


      春花姐无论如何都不接受,说“我年纪轻轻的,没有钱给你们,心里已很愧疚了,哪能要你们的钱呢?”


      一番温情过后,春花姐提醒杨轩要回家去看一看。杨轩作为人子的,认为春花姐说得在理,于是强抑着满腔的爱意,与春花姐风风火火地回去了。一路上,杨轩把自己一个多月来在大学校园里所经历的事情,能想到的都对春花姐说了。春花姐想不到大学校园是那么的宽阔,大学生又是那么的激情和开放。她为杨轩能在这样的学校里读书而骄傲,又勉励杨轩要珍惜这一难得的好机会,努力学习,争取好成绩,为以后的发展打下坚实的知识基础。


      春花姐敏感的心一下子想到了一个话题:“杨轩,你学校里的女同学多吗?”


      “很少啊。平均一个班就那么几个,她们就好象公主一样,天天被男同学包围着,高贵得很呢。”杨轩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


      春花姐心里酸酸的,问道:“那你也象其他人一样去围着女同学转吗?”


      听了春花姐的话,杨轩一下恍然大悟了春花姐的醋意,于是赶忙表白:“学校里的女同学,我看来看去,都没有一个能及得上你这么漂亮贤淑。我心早有所属了,感情上又怎会横生出其他的根根绊绊呢?你放心,我对你永远是专一的。”


      这话春花姐最爱听,但春花姐还是轻描淡写地说:“我只是好奇地问一下,我又没有其他的意思。”有杨轩这些表白的话,春花姐总算是放心了。


      在家里吃完了午餐,已是下午三点过后。杨轩与家人叙了别后的情况,说了不少关心二老的话,就要告辞到水库去。二老见杨轩是那样的坚决,只好打消了要求他们在家过夜的念头。虽然还未按农村的风俗举行婚礼,但杨轩与春花姐已是事实婚姻了。所谓“久别胜新婚”,个中的绵绵情意,每一个过来人都有过深刻的体会。在短短的一天半时间里,他要与春花姐畅游在爱海里,把一个多月来的相思,在二人世界里慢慢释放,从容传送。


      太阳还未西沉,春花姐与杨轩已浇了菜,手拉着手在水库的堤坝漫步了。二十多担的水,杨轩只挑了五担,就再也不敢让扁担挨上疼痛难忍的肩膀了。春花姐心疼地抢过粪桶,说:“还是我来吧。你休息下,很快我就浇完了。”


      春花姐好象不费吹灰之力,一担担地挑来,一勺勺地浇下,似表演着一曲曲柔美的舞蹈,令杨轩看得心醉。他想不到,体力劳动不但没把春花姐的身体摧垮,反而催肥了。略肥起来的春花姐,比当初更有天生丽质的美感。想着春花姐与自己确立了关系以来,每一件事情,都会站在对方的位置去设想,把每一件事情都能恰如其分地处理得合情合理,这是多么难宁可贵啊。为了减轻自己的经济压力,在怀着孩子的情况下,还是毅然地种下了这一园的青菜,想方设法用自己的双手坚强地养活自己。一个女流之辈,能这样贤慧,真是百里难挑其一。可是,她的肚子越来越大,种着这么多的菜,自己一个人真能吃得消吗?想到这,杨轩说话了:“春花,你现在的身体不同往日了。在孩子出生前,你少种点菜行吗?”


      春花姐说:“种菜又不辛苦,干嘛要少种啊。孩子出生后,我们的费用就大了。趁这个时候,我想多积攒点钱,到时用起钱来,才不会捉襟见肘的。”


      杨轩说:“我不是有工资吗?我节约下,就可以兼顾你和孩子了。”


      春花姐笑了笑,说:“别逞强了。你那三十多块钱的工资,在省城里都不够自己花了,我不想指望你的钱。你学习需要营养,我不在你身边,你能为我养好身体,我就万事大吉了。”


      杨轩听春花姐这么“拒绝”,一下子急起来了:“哪能不要我的钱呢?孩子也有我的一份啊。”


      春花姐说:“孩子你也有份,但你一个月的工资,我不用十天就可攒到。只要顺利,我每月收入的钱,就是你三、四个月的工资。你说是你照顾我还是我照顾你好呢?”


      杨轩一时语塞。


      冬天的寒风,好象没有了凛冽的锐劲,连雾色也失却了冷飕。牵着杨轩的手,春花姐感觉是那么温暖和宽心。一个多月了,自己一个人却不敢踏上堤坝,就是怕勾起许多往日的情景,两厢比较下来,那不可遏止的思念将会把自己彻底击垮。与杨轩在一起,那种温馨,就如同百花盛开的春天般惬意。如果杨轩不是要读书,她一定不让杨轩离开水库,她要杨轩每天的傍晚都与她手牵着手,在堤坝上悠哉优哉地漫步,一直漫步到皓首鹤发,漫步到人生的尽头。她不想说话,也不让杨轩说话。就这样二个人手牵着手,默然无语地走着,走着,任由思绪在晚风中飘扬,飘扬……


      散步回来,夜色四合,月亮也失去了踪影,水库的一切都笼罩在迷茫之中。除了风声,机器声,其他的声音都听不见了。就连刚才散步时轻浪拍岸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春花姐看看时钟,刚指向晚上8点,考虑到时间还早,就把自己写的日记拿出来,交给杨轩:“这是我一个多月来写的日记,你想看看吗?”


      杨轩全神贯注地看,眼泪却不由自主地从眼眶流出来了。这哪里是日记,分明就是对杨轩的爱情表白,也是无法遏止的对杨轩爱的思念!其中的一篇是这样写的:


      “今天,是杨轩去省城读书的第五天。


      天一亮,我就到菜园里去忙碌开了。


      那些菜秧,从土里钻了出来,生机勃勃,生命力是那样的强盛。我相信,我与杨轩的爱情,也会如这菜秧一样,永远绿茵茵的,长盛不衰。这菜秧,凝聚着我的心血,也凝聚着杨轩的心血。我要用我的精心,把这菜园打理得春意盎然,永远充满生机。几个月来,我没干过体力活,这一干,是多惬意啊——寂静的山坡上,风声混和着鸟声,伴着我锄地声,听起来就象是一首舒畅的乐曲,似流水一样,渗进我的心田,流动在我的血液里。在这样的天地间,我除了想我所想,干我所干,就再也没有了一切的杂念。


      可是,到了晚上,我却难以入眠。我不得不想你啊,杨轩。二个多月来,我已习惯了和你一起形影相吊的日子,我多么想你每时每刻在我的身边,与我一起同甘共苦,相依相伴着过甜甜蜜蜜的日子啊。每夜,从与你恩恩爱爱的梦里醒来,用手摸一下身边冰凉的席子,我的寂寞就会从心里油然生出,漫遍全身。那无法言说的落寞,真象魔鬼一般,把我掐得窒息。


      但是,为了你的明天,为了我们的明天更加美好灿烂,我不得不强抑着对你的思念。记得有一句名言是这样说的:‘今天的离别,就是为了明天更长久的团聚。’我相信,假以时日,我会习惯一个人独处的时光,更会懂得如何照顾自己。我决心用自己的双手养活自己,用自己的精心营造温馨,把自己,把一个温馨的家打理得合衬得体,等待着你杨轩的回来,让你在我营造的氛围里沉醉、沉醉,这就是我必须为你付出的努力。


      杨轩,待你回来时,我自食其力的菜园,定会让你自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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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海天蓝蓝

      2018-05-08 08:50:43 海天蓝蓝 32#

      quote:
      朗朗晴朗 发表于 2018-5-7 10:02
      好事多磨呀。。。这个


      朋友的思维,与我的非常同步呢。:lol

    • 海天蓝蓝

      2018-05-08 08:46:49 海天蓝蓝 33#

      [color=rgb(87, 87, 87)]二十

      第二天,杨轩与春花姐俩神情恹恹地前往水库。杨轩戴一顶麦秆编织的帽子,心不在蔫地踩着24寸的永久自行车;春花姐坐在自行车的尾架上,戴一顶白色的的确良帽子。两个人心事满腹,一路上默然无语。


      杨轩想:如果自己上大学去了,丢下春花姐一个人,实在是于心不忍。自从认识春花姐以来的几个月,春花姐为了能与他长久在一起,许多常人无法忍受的折磨,她都一个人硬挺过来了。难道,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还要让她这颗伤痕累累的心继续强撑二三个年头吗?况且,小孩也很快就降生了,到那时,她一个没名没份的人又如何处理得过来呢?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能忍心吗?堂堂男子汉,连自己的女人都照顾不了,岂不成了别人的笑柄?不行,无论怎样,我都要好好地照顾春花,不能再让她受苦受累了。


      想到这里,杨轩对春花姐说:“春花,我已决定,不去上这么个让人难堪得不得了的大学了,还是安安份份地在水库与你朝夕相伴,过我们的幸福日子好了。”


      春花姐不搭杨轩的话茬儿,还在一昧地暗想着心事:这次上大学的机会,无论如何都要让杨轩抓住。杨轩的真情实意,自己完全感觉得到。几个月来,杨轩顶着多方面的巨大压力,就是敢于堂堂正正地与她相恋下去,这一份真情实意,她不但感觉得到,也亲眼目睹了他一个人闯进她的家里,任由仍然在气头上的爹娘结结实实地打了一顿,也无动于衷。他就是怕我一个人不知如何生活下去,所以才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在农村当前的人们观念里,婚礼没办,住在杨轩家里确实是说不过去。有了杨轩这份深深的爱,我一个人在水库里也照样可以自我照顾,也不用杨轩的一分一毫,更不会连累杨轩及其亲人的。水库边的山这么多,我可以开荒种菜,挑到村里的小市场去卖。总之,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有双手,就不会饿死人。几个月来,经历了那么多的风风风雨雨,春花姐也想通了许多的事情。她要让杨轩放下一切包袱,毫无顾虑地、心情舒畅地到大学里去深造,成为新时代的一个真正的天之娇子。


      主意已定,春花姐说:“除非你不把我看成是你的老婆,否则,这个大学你一定要去!”


      听春花姐这么一说,杨轩真是成了个丈二和尚,找不着北了。他疑惑地说:“春花,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啊?你能不能说清楚一点点?”


      春花姐说:“你想让我一辈子都愧疚地面对着你吗?”


      杨轩还是在云里雾里,惊问道:“这愧疚又从哪说起呢?”


      春花姐说:“上大学是你的理想。如果你不趁这个机会去上,那么,我一辈子都会愧疚的。你上大学去了,我一个人在水库生活,不用你一分钱,也完全可以养活自己。话我已经说尽了,你自己考虑吧。”


      杨轩听春花姐说不用他一分钱,也能养活自己,凭他杨轩自小就不用料理家事的经历,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可春花姐说到了这个份上,他就觉得有点可笑,似乎有点揶揄地问:“不要我一分钱,你又何来生活费呢?”


      春花姐说:“最迟在明天,你就会知道了!”春花姐说到这,更进一步下了强硬的决心,一定要在行动上表明自己能养活自己,要让杨轩放心地去上大学!只要两个人能一生一世地相爱,婚礼办与不办,都没有所谓。她不但要让杨轩知道,还要让杨轩的家人知道,她春花是一个能自食其力的女人!


      说干就干。下午,春花姐到村中小市场去买菜,顺便买回了白菜、椰菜、芥菜、大白菜的种子,在水电站借了一把锄头,就在公路边的山坡上挖掘开来了。她戴着白色的的确良帽子,还用一条大毛巾把头和两边脸包裹起来,在下腭处打了结,防护着脸部被太阳光曝晒。直到傍晚时分,她挖掘好并整理出了一块土地,然后撒下了种子,填埋好泥土。看看西斜的太阳,她意识到要做晚饭了。她计划着吃完晚饭后,再挑水浇地。


      整个下午,杨轩找不着春花姐,已成了热锅上的蚂蚁。眼看太阳就要落山了,才见到春花姐汗流浃背地荷锄归来,一颗悬在喉咙的心才一下子落回到原处。她问春花姐拿锄头干什么去,春花姐说到山坡上去了。春花姐神秘兮兮的样子,激起了杨轩的好奇心,他缠着正在忙碌地做晚饭的春花姐,不停地问来问去,一定要春花姐说出个究竟来。


      春花姐见脱身不得,半笑半嗔地说:“你吵什么吵呢?吃完饭我就带你去。到了那里,你就会明白了。”


      杨轩挑着水,气喘吁吁地跟着春花姐走到新开垦出的坡地上,才弄明白春花姐播下了菜种。


      春花姐说:“我还要继续开荒,把这块地的菜秧都移植过去,用卖菜的钱来养活自己,决不用你的一分钱。”


      杨轩恍然大悟:原来,春花姐就是要用实际行动来向我证明,自己可养活自己,好让我完全放心地去上大学!可是,她怀着身孕,肚子会越来越大的,怎能这么过度劳作呢?不行!


      杨轩想到此,就对春花姐说:“春花,你现在养胎主要,别种菜了好吗?”


      春花说:“我一定要种,我自己注意身体就行了。只是你,再不下决心去上大学,那我与你就无法再继续下去了。”


      “你怎么这样说呢?”杨轩感觉中,春花姐的话似乎怪怪的。


      春花姐说:“如果你现在还不认识我,有这样的机会你会放弃吗?”见杨轩否定了,春花姐进一步说:“如果你放弃这个机会,包括你家里人在内,都会认为是因为我你才放弃的。那样,我不是成了你及你家里的罪人了吗?到那时,扫帚星、丧门星等等的恶毒言语象一把把利刃似的日夜在剜刺着我的身心,你说我会好受吗?我能承受得了吗?”说着说着,春花姐眼泪婆娑了。


      俗话说:“吃一堑,长一智”,春花姐在短短几个月内的经历,已经是一个特大的劫难了。春花姐从中自然或不自然地汲取了许多闲言碎语伤人的沉重教训,懂得了在事情的处理上要多方去兼顾考虑,才能达到比较合乎世俗的而又让世俗难以找到诋毁把柄的法则。她用自己的经历总结出了一条真理:自己无法改变世俗,但自己可以尽量少犯世俗的禁忌。所以,对于杨轩上大学一事,她要自始至终地动员杨轩,鼓励杨轩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否则,后果定会是把她推向另一个万丈深渊而万劫不复。她爱杨轩,就要想尽办法去维护杨轩的利益,只有这样,她在杨轩的家庭中,才有立足之地。不然,她将是无家可归了。


      杨轩看到春花梨花带雨似地大哭,急忙掏出方形小手绢,一边轻轻地帮春花姐抹着眼泪,一边安慰着说:“别哭了,别哭了。我们有话好商量,有话好商量。”


      春花姐止住了哭声,泪水还不停地从眼里流出。杨轩用长柄杓给地里浇水,飞洒的水在无力的夕阳光下,幻化出五颜六色的光彩。春花姐抽泣着,坐在地头,看杨轩气喘吁吁地挑来了一担水,说:“杨轩,上大学一事,你不要再找什么借口了,今晚就决定,明天赶快到县里去报到。再这样犹豫不决,机会很快就会失去的。我真的不能再受别人误解的刺激了,你能设身处地地帮我想一想吗?”


      杨轩有点勉强地说:“我去后,你一个在这里生活,我确实是放心不下啊。”


      春花姐一下子来了气,走过去一把夺过杨轩手里的带柄长杓,不停地把桶里的水完全洒向地里,然后挑起桶,到山沟里装水去。不一会,春花姐熟练地挑着一担水回来,心不跳气不喘地说:“杨轩,体力的工作,我就是驮着大肚子,也还可以挑上百来斤。我在这里一个人生活,挑水这样的重体力劳动,我都比你干得好,还有什么比挑水还轻的体力活不能干呢?我与你说清楚两件事,一是在你读书期间,我个人不用你一分一毫的钱;二是在我坐月子期间,你母亲到来协助我一个月。其他的事情,就不必要多说了。你去读书,我才能没有顾虑,如果就仅仅为了我而放弃读书,我们就只有分手了。”说着说着,春花姐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杨轩赶忙说:“别哭了,明天我就去县里报到,我决定去上大学了。”


      春花姐一听,破涕为笑,说:“你能这样决定就好了。”停了一停,春花姐说:“等会儿,我就给你收拾好换洗的衣服,明天我就送你去县里报到,然后送你上车去省城。”


      上午,杨轩到局里报到,管人事的股长登记后,通知杨轩最迟在明天晚上要到省城的大学报到。与春花姐商量后,认为当天晚上去省城,春花姐一个人就搭不到回水库的车了,于是决定搭乘明天早上的汽车往省城。到县宾馆里办好了入住手续,小俩口就手拉着手在县城逛开了。杨轩来过县城多次,并不觉得县城有多新奇,可春花姐生平却是第一次。宽阔的马路,马路两边笔直的椰子树,抬头看感觉是旋转着的三五层高的楼房,还有一连几层都在营业的商场……每一眼都是新奇的世界,直看得她目不暇接,流连忘返。春花姐想不到县城这么的繁华!高兴地想:长这么大,今天总算开了眼界了!


      到了海滨公园,春花姐的眼睛更是放出光彩。公园里,曲径通幽,高高低低的树木花草,香气扑鼻,相互映衬,各具特色。三五成群的游人,夹着主道的木麻黄树和椰子树,奇花异草的一个个花圃,碧波荡漾的湖水,点缀在绿丛中的凉亭,还有修剪成平面的近一人高的香花带,弯弯曲曲地围绕着整个公园……长这么大,春花姐只在彩色电影中看到这样的景致。没想到,今天,在县城的公园,却真真切切地开了眼界!如画的风景,把春花姐吸引得如醉如痴。迷迷糊糊中,春花姐一时间自以为已进入了天上的美丽世界,任由杨轩牵着,东转西绕,激动得不停地赞不绝口。


      横过公园的南面大道,沿着水泥阶梯走上堤坝,春花姐的一声惊呼过后,张开的嘴久久合不拢来。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与湛蓝的天空在远处相接;一片片大大小小的帆船,遨游在波浪里;一群群海鸥,奋翮在海天之中;近处,海浪翻卷着,溅起一波波细碎的浪花;近岸的红树林,似乎是一条摇荡在海上的绿色带子;拍岸的海涛声声,如一首首曼妙的轻歌,让人耳清目爽,心情舒畅!这辽阔的空间,更令春花姐忘乎所以,心怡神往。


      春花姐动情地紧抓着杨轩的手,高声地说:“杨轩,我高兴得快要疯了啊!”


      杨轩深情地看着春花姐,感觉到春花姐如少不更事的小姑娘一样的心态,也讨好地附和着说:“春花,我也是啊。”


      向海堤的左上方看,红树林的尽头处,有一片洁白的沙滩。沙滩上的游人特别的多,有的还卷起裤腿在浅水的地方追逐着海浪。春花姐随着杨轩,踏上了柔软的沙滩,一下子又想起了村边的大祠河来。她想起已开始年老了的父母亲,也想起了弟弟妹妹,家乡里的一切都让她一股脑儿地想起来了,高兴的心情骤然间冷却下来,忧伤很快就写在了脸上。不过,少女心,都是充满着激情和快乐的,忧伤来得快,也去得快。沙滩上五彩缤纷的贝壳,以新奇的色彩吸引着春花姐的好玩心理。她也卷起裤腿,跟随着其他人拣拾起贝壳来,有时还到水里感受一下海浪冲刷双腿的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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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2018-05-07 10:02:24 34#

      好事多磨呀。。。这个

    • 海天蓝蓝

      2018-05-07 09:10:57 海天蓝蓝 35#

      十九


      就要当新娘了,春花姐的心狂喜着,紧张和幸福成天围绕着她的全身。心如鹿撞的她,常常站在水库堤坝上,欣赏着水库的冬日风景。情绪难抑的时候,她忘情地唱起了一首首当时流行的歌曲。她憧憬着未来,向往着婚后的美妙生活。她在不停地劝告自己要保持冷静的同时,也在心中对杨轩暗暗发誓:她要爱杨轩千生千世,永不变心。

      为了节省开支,她建议杨轩不再在单位食堂开饭,还亲自买回了两个小铝煲和一个炒菜的小锅,就在房门口的阳台一角,用砖头叠成了一个简易的灶,担负起照顾杨轩一日三餐的生活责任。每天拂晓,春花姐就起床,到村庄去买肉,拨来自己种的青菜,煮一锅营养粥给杨轩补下身子。杨轩上班后,她洗好衣服,就到树林里去找回些柴禾,然后忙着做午餐,等待杨轩回来,俨然是一个家庭小主妇了。

      傍晚,杨轩下班回来,不言不语,神情有些凄然。春花姐着急地问他是否身体不舒服,他含糊地应了一声,就无话好说了,与往日的行动大相径庭。春花姐一肚狐疑,晚饭后拉着杨轩的手,漫步在水库堤坝上,才刨根问底地从杨轩口中找到了答案。原来,县水利局打来了电话,决定保送杨轩去省城读大专。此事,站长也与杨轩谈过心,要杨轩在三天之内就要答复,五天后就去省城的大学报到。局里人还说,如果杨轩放弃,水利局就要保送其他人选。继续深造,是杨轩一直来梦寐以求的理想。但如果在几天后就去省城报到,那他俩的婚事就要改期了。这一改期,问题不大,关键是他走后,春花姐又该如何安置呢?左右为难的杨轩,不知如何是好,所以才把不快的表情写在了脸上。

      春花姐搞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块心头大石放了下来,她坦然而高兴地对杨轩说:“前途的事比较紧,你去读书吧。我一个人在水库或在你家里住就行了。只要你对我好,婚事早办迟办还不是一样?”

      可是,杨轩不这样认为。他说:“我已发过誓,要爱你一生一世,照顾你一生一世,我这么快就要与你分居两地,我真是于心不忍啊。”

      春花姐劝解道:“一生一世的日子还很长,你读书的机会一错过,可能不会再来。我刚才不是说了,只要你对我好就行了。你下定决心,一定要去。不然,我的心也会不好受的。你如果不去,包括你家里人都认为是我不让你去的,到那时,我就是有千万个口,也是说不清的。你想我背负着阻碍你前程的罪名吗?”

      杨轩嗫嚅着说:“去我可以去,但我抛下你一个人,我放心不下,总觉得是那样的愧疚。”

      春花姐听了杨轩的话,知道杨轩是全身心依恋着她,才这样犹豫不决的。但再在此事上与杨轩逞口舌之能,也无法让杨轩的心释然。考虑一番之后,春花姐对杨轩说:“此事我们明天回家去与爸妈商量再决定,好吗?”

      杨轩想了想,点了点头,赞同了春花姐的建议。杨轩想:回到家里,与父母商量好春花姐的安置问题,然后看情况再作决定也不失为一个万全之策。

      家里的景象让杨轩和春花姐一下子失去了与家里人商量的勇气。斗床柜的木匠,抹墙壁的泥水工,正在忙碌不停。杨轩的父母铁定了日子先生择下的日子,如果提出要更改婚期,肯定会伤着二老的心。该如何是好?午饭,在寡言少语中,很快就结束了。杨轩与春花姐到屋后的山坡上计划了一个下午,才听从春花姐的建议,下了把事情说出去的决心。

      傍晚时分,天一下就黑了下来,北风呼啸,寒气逼人。夜色降临不久,山村里就静悄悄了。杨轩的弟弟妹妹读中学了,都在学校里住宿,只剩下父母与杨轩和春花姐四人。晚饭后,大家围坐在火塘边烤火,谈着天南地北的话题。慢慢地,话题转到了当前工作人员带薪到大学里去深造的事上来。

      杨来富说:“能有机会保送去读书的人,真是难得。读了书回来,就是不升个一官半职,也是某一方面的能人,将来的前途远大着呢。”

      陈金翠顺着话题说:“村里张荣的亲戚,也是单位保送去上了大学。刚毕业,就被安排到县里当了个科长,还在城里找了一个有靠山的如花似玉的好姑娘,真不知他的祖先积了多少阴德啊。”

      时机已成熟了。杨轩拦在欲言的父亲之前说:“我也早就想到大学去读三两年书了。如果我也有这样的机会,你们赞成我去吗?”

      杨来富说:“我举双手赞成!”说着,就举起了双手。

      陈金翠举起双手的同时,又把双脚举到半空,然后快速放下,微笑着说:“我还加举双脚呢!”

      这一举动,把一家人都逗乐了。杨来富说:“还象个小姑娘似的傻呼呼,你还小吗?”

      陈金翠似乎不服地说:“我儿子去上大学,我能不高兴吗?”

      看着父母这样恩爱的打闹,杨轩与春花姐也笑得合不拢嘴。杨轩一边笑,一边说:“爸、妈,我真的要去上大学了。”

      陈金翠听说,身子一激棱,说:“真的?”

      杨轩肯定地说:“真的。”

      杨轩把事情的大概对父母亲说了一遍,还把他的担忧说了出来,想听听父母亲的意见。

      自从看出了结婚的日子,当父母的就忙碌着给儿子布置新房。憧憬着儿子婚后的美好生活,杨来富夫妻俩的心似乎比儿子还觉得甜蜜。他俩要给儿子一个在当时最时髦的新房,让儿子开开心心地结婚,开枝散叶。谁知,一厢情愿地倾尽了原有的积蓄来布置新房,却又横生出紧急前去读书的枝节!这一去,婚事将要拖到何时?

      陈金翠的思维还未转过弯儿来,杨来富就说了:“不行,日子都定下来了,要读书也要结了婚再去!你打电话与上级领导说下,请领导们通融通融。不然,你这一去,结婚的好日子不是错过了吗?”

      陈金翠接着说:“就是嘛。亚轩,无论如何,你都要结了婚才去读书。结婚的日子是不能耽误的。与春花相互照顾,相信我们会做得很好的。但是,婚还没结成,你就这样走了,春花在我们家里的身份会很尴尬的。”

      在农村,一对夫妻,没领结婚证但有了结婚仪式,村里人才承认。到婚姻登记机关申领结婚证,村里的人不会认可。春花姐如果还没与杨轩举行婚礼,就还未算是杨家的人。一个外人住在“别人”的家里,这是怎样都解释不了的事情。况且,一个人结婚,一生一世只用一个日子才是吉利。如果是第二次结婚,才会有第二个结婚日子的。这些禁忌,表面上虽然算不了什么,但认真地从传统方面去考究,却也是一个严肃的问题。

      杨轩想了一会儿,说:“爸、妈,要不,我就让春花一个人在水库住。结婚日子的事,在现在来说,也不是什么大事了。等我年底放假回来,再择日子办婚礼,这样行吗?”

      陈金翠说:“日子再择,不是什么大问题。可是,春花的肚子却不能再等了啊。”

      这又是一个棘手的问题!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思想被禁锢了太久的的人们,还真是厌恶未婚先孕的女人。当时,人们的思想都是比较单纯,容不下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在自己生活的圈子里发生。正因为这样,春花姐的父母才不得不把春花姐“赶”出来,叫春花姐有多远走多远,别在娘家里“丢人现眼”。杨轩也是在那样的传统氛围里长大的,深知其中的利害。要说婚期推后的事,还算不上什么。但春花姐肚子里的孩子正一天天长大,很快就显山露水了。“坏女人”的名声,春花姐已背负了几个月,身心的伤害还未完全复原,如果又因这“肚子”的事而被村里的人“另眼相看”,春花姐又将如何面对?

      “干脆,我不去读书了!”杨轩在心里暗暗作出了决定,然后对父母说:“这么说来,我今年不去读书了。等明年再找机会去读,好不好?”

      杨来富摸着脑袋说:“上大学是你一直来的梦想啊。当初叫你去水库上班,你都很不情愿的。现在有了机会,又碰上要结婚,这真是难办呢。”

      春花姐想:杨轩如果错了这个村而没有那个店。到时,自己不是成了一个“罪人”?不行,这机会一定要让杨轩抓住!于是,她就对大家说:“我们的婚事可以迟办,但大学一定要上,杨轩不能错过这一个机会。”

      杨轩一听,就着急起来,说:“不,我不能丢下你不管。这上大学的机会不是属于我的。我明天就与站长说说,叫他向局上面的领导说一声,让别人去好了。”

      春花姐坚决地说:“不行,这大学你一定要上!”

      一家人思来想去也想不出妥善的解决办法,大家带着满腹的心事,一夜都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 海天蓝蓝

      2018-05-06 09:10:49 海天蓝蓝 36#

      quote:
      大前门 发表于 2018-5-5 0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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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朋友的光临!

    • 海天蓝蓝

      2018-05-06 09:09:48 海天蓝蓝 37#

      十八


      见到春花姐的到来,杨轩的心里真是悲喜交集,泣不成声。他把春花姐紧紧地抱在怀里,仿佛仍是在梦中。他想:就是在梦中,也要把她紧紧地抱着,不再让她离开了。他就是要与春花姐长相厮守,不想让她再有烦恼和忧愁。他伤感地问:“春花,真的是你来了吗?真的不是梦吗?你知道我多想念你吗?”春花姐把脸贴在杨轩的胸脯,一言不发地沉浸在这相聚的幸福时刻。可能春花姐被他抱得透不过气来了,双肘用力向两侧挣扎,杨轩才稍微松开了些。这时,春花的手也腾出来,在杨轩的身上抚摸着。杨轩感觉到了春花姐的手在自己的身上移动,才意识到春花姐已是真真切切地站在自己的面前,才真真切切地知道这不再是梦。

      二个多月来,杨轩为春花姐担心得食不知味,睡不安枕,整个人都瘦得只剩下皮包骨头,眼睛也深陷下去了。他想念着春花姐,可有了半个月前的教训,他已不想再去捅她家里的马蜂窝了,他怕春花姐的父母又会因为他而给春花姐更大的折磨。他不会忘记,一连二次的自取其辱,他身心的伤痛算不了什么,可春花姐一个姑娘家的身心,遭受到了多么难以形容的沉重打击!他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人们会逐步从心里慢慢淡忘在他们心中已形成的他与春花姐的“风流韵事”,但目前最主要的是医治春花姐心中的创伤。

      为了爱情,春花姐的付出确实是太多、太大了!第一次,在五奶家里,他俩的事公开后,他受的皮肉伤痛,远远不及春花姐遭受的心灵伤痛来得惨烈。承受父亲的暴打、母亲的谩骂不说,就春花姐“偷汉”一事,被村中的人凭着天马行空的想象,大肆渲染,把她刻划成一个一无是处的淫娃恶女,向山村外幅射出去,没几日时间就街知巷闻,臭名远播了。就连村中的一些不更世事的小孩子,在大人们毫不忌讳的言论中,也感染了色彩的教育,对春花姐的“坏”也有了自我的看法。在经过春花姐的家门口时,知道春花姐被反锁在家里,就口不遮拦地大声嚷嚷:“春花是坏女人,坏女人春花。”起初,春花姐的父母听到这样的话语,还会出去赶一下那些恶语中伤的小孩子,同时向着跑远的小孩还骂几句。经过多次后,春花的父母就不再想去追赶了,只是坐在家里常常怄气,直哀叹自己养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女儿。春花姐对小孩子的话不放在心上,可对父母的唉声叹气,却是无法释怀。而且,每次听到,都是锥心的痛!她怜悯父母,可她又不能在婚姻的事情上顺从父母,她要为自己的人生去争取自己的权益。正因为这样,她强忍着伤痛,咬着牙,不向父母屈服,期待着父母在一些人的劝说下,能有所开窍,对她婚事的心肠不再是茅坑里石头,事情就会有好的转机。可谁会想到,不屈的她,竟被已经绝望的父母无情地赶出了家门。

      春花姐扑在杨轩的怀里,哭诉着她这段时间来的遭遇,杨轩却肝胆俱裂,喉咙哽咽。但为了安慰春花,杨轩一双温柔的手不停地抚摸着春花姐颤抖的双肩,一任春花姐的泪水浸湿他的前襟。男子汉的眼泪也在不知不觉中溢出了眼眶,从两颊下滑,滴到了春花姐乌黑发亮的发堆里。他为春花姐牵挂的那颗心,在春花姐的面前,还是如坠着千斤的铅铁。一个少女,整天被谣言和诋名毁誉的恶语包裹着生活,那种尴尬和痛苦,是多么的残酷啊!在杨轩的抚摸中,春花姐停止了诉说,只是一昧地啜泣,渐渐地,竟睡着了。二个多月了,二个多月的牵挂,二个多月的相思,在此时此刻,在情人的怀抱里,得到了完完全全的释放。一颗悬了二个多月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春花姐在心上人的怀抱里睡着了,甜甜地睡着了。

      杨轩看着熟睡中的春花姐花容憔悴的脸,怜悯的酸楚一阵阵袭上心头。为了他,为了爱情,春花姐经受的不仅仅是肉体和心灵的伤痛!这种磨难,不该降临在不谙世事的少女身上。她这样清纯可爱,这样如花的芳龄,这样的磨难实在是来得太早、太残酷了!杨轩深情地看着春花姐,在心里默默地向春花姐发誓:“春花,你为我们的爱情付出太多了。我不再要你这样付出,我要你一生一世都在享受着我对你的付出。不!一生一世,千生万世……”他紧紧地抱着春花,象抱着一个熟睡的婴儿,生怕稍微的触动都会把她惊醒。“春花,你太累了!睡吧,我抱着你……”

      吃过晚饭,春花姐想起了此次被家里赶出来的事,认为要向杨轩说清楚了。可是,想来想去,就是不知从何开头。沉思了很久,她也找不到恰当的词语,只好望着杨轩,柔柔地问道:“杨轩,你知道我为什么被家里赶出来吗?”

      杨轩不假思索地说:“你不听家里的安排,不愿嫁给我的表哥,伤尽了父母的心,所以不要你了。”为了讨春花姐开心,杨轩又接着说:“父母不要你,我就要定你了。从今以后,一生一世,我都不让你离开我。你怕吗?”

      春花姐听了杨轩的话,说:“我知道你对我好。但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被家里赶出来吗?”

      杨轩看了看春花姐,疑惑地问:“难道还有其他的事情?”春花姐不停地看着杨轩,欲言又止。杨轩察觉了异常,就追问她想说什么,可杨轩越是问,春花姐的头就越低,一脸的羞涩。在杨轩越来越急切的追问下,春花姐抬起头,看着杨轩,缓缓地说:“我有了。”说完,又羞涩地低下了头。

      “你有了?有什么了?”杨轩更是疑惑了,他摇着春花姐的肩膀,盯着春花姐不停地问:“你有什么了?是不是有了好的解决办法了?你说,你快说!”

      春花姐低着头,说:“就是有了……有了……孩子。”

      “什么?有了……孩子?”杨轩还是一头雾水,搞不清是什么意思。停了一会,他恍然大悟了:“你是说你有了孩子?你肚里有了孩子吗?”

      杨轩总算弄明白了,春花姐的头猛地一低,羞涩地“唔”了一声,算是对杨轩的回答。杨轩缓了一下神,一把抱起了春花姐,对着春花姐的红唇,忘情地深吻着,待到双方的呼吸加重了,才慢慢地分开。杨轩气喘吁吁地说:“春花,我们有爱的结晶了,我就要做爸爸了,我太幸福、太高兴了!春花,我爱你!”说着说着,又要吻春花姐了。

      春花姐躲闪着,娇嗔地说:“这么大了,还象小孩子一样!再吵吵闹闹,我就发脾气了啊。”

      杨轩说:“发吧。我就要当爸爸了,我高兴。你就发吧,你发脾气,我照样高兴我的。我不但要当爸爸,从今以后我还可以与你长相厮守了!我太高兴了!我太高兴了!春花,你知道吗?你知道吗?”一边说,一边把春花姐抱得紧紧的。

      春花姐在这个大小孩的面前,一点脾气都发不上来,相反,双手也附和着紧紧地抱着杨轩。两人一时无语,默默地深情地对望着,对望着……

      许久,春花姐从陶醉中缓缓地说:“杨轩,在你身边,我太幸福了。可我未婚就驮了孩子,如何是好啊?”

      杨轩温柔地说道:“怕什么。我过几天就和你回去跟我的爸妈说,请求他俩尽快为我们举行婚礼,让我俩早日成双结对,白头偕老。相信他俩也会很高兴的。”

      春花姐听了杨轩的话,一颗受伤的心,终于得到了暂时的慰藉。她不再说话,只紧紧地抱着杨轩。

      暮色苍茫中,一对人儿手牵着手,漫步在水库的堤坝上。一首首二人合唱的歌曲,乘着夜色,和着风声、归鸟的鸣叫声、轻涛拍岸的响声,在空中飞扬,在晚风中飘荡。

      大半个月过去了。春花姐在杨轩体贴入微的照料下,脸色红润起来,也胖了不少,笑容也透出了往日的天真。有人说:爱情的滋润,是医治心灵的最好良方,这种说法一点不假。看看杨轩,少了往日对春花姐的牵肠挂肚,也精神了,笑口常开。春花姐最宽心的是前几天与杨轩回家,杨轩的父母一有空闲就围着她问长问短,嘘寒问暖,对这么水灵而又善解人意的准媳妇喜欢得不得了。从杨轩父母的眼里,春花姐读懂了杨家对她认可的深意。陈金翠当初降临村庄的时候,那敢作敢为的泼辣,加上也是生得标致,被人称为村中的一枝花。可她这朵花,经过了风霜的吹打,虽然风韵犹存,但已是光彩不再了。见到了春花姐,她才知道自己年轻的时候,是无法与春花姐相比的,更佩服自己儿子的眼光独到。她整天眉开眼笑,常常对着杨来富说杨轩有福气,能找到这么娇艳的姑娘,就算姐姐家与自己断绝亲戚关系,也是值得。

      她与杨来富的爱情经历已证明,爱情是相互爱慕才能水到渠成。没有相互爱慕,单凭一方的意愿是没有美满可言的。阿童虽然喜欢春花,但春花并没有喜欢阿童,这就说明在“恋爱自由”、“婚姻自主”的社会里,春花与阿童不可能成为一对。自己的儿子杨轩与春花相互爱慕,两人在短短的几个月时间里,经历了一个又一个考验,可谓说是风吹不散,雷打不动。心心相应如此,他们两人的爱情有多么坚贞,无须再多言。当下,唯一要想的是何日娶春花姐过门,成就他俩的一椿大好姻缘。况且,春花的肚子越来越大,已是不容久拖时间了。

      回家小住了几日,杨轩的假期已到,又要到水库上班去了,家人为杨轩和春花姐饯行。正在厅里共享着午餐的一家子,笑语从屋里不断飞出,摇动着寒冷空气里的阳光,温暖无限,乐也融融。正在此时,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走了进来,咧咧地打着招呼,杨轩的父母起身迎接客人。

      推辞了一番,客人也坐到席上,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了一张巴掌大长方形的红纸条,交给了杨来富,说:“翻了不知多少遍,总算找到了一个黄道吉日!”

      杨来富边听边看,接着说:“农历十月二十一日,好啊。”稍一沉思,就对杨轩说:“你俩的婚期不到一个月时间了,你与春花认为呢?”

      杨轩一听,心中暗喜,看了看面颊飞红的春花姐,就对杨来富说:“爸,你与妈决定就行了,我和春花都没有意见。”

    • 2018-05-05 09:34:30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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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海天蓝蓝

      2018-05-05 09:23:21 海天蓝蓝 39#

      quote:
      十个八个 发表于 2018-5-4 08:25
      痴情一对···


      既然都双方有意,感情一定会升温不停的。

    • 海天蓝蓝

      2018-05-05 09:22:12 海天蓝蓝 40#

      十七

      入秋以来的第一股寒流,在夜间悄无声息地潜了进来。因思念而无法入睡的杨轩,感觉到了凉意。他披着一件长袖衫,走出房来,依着栏杆,百无聊赖地看着秋风里的夜景。


      楼前,在秋风中簌簌作响的树林,伴着水轮泵轰鸣,夜鸟稀稀落落的叫声,给人一种寂静的孤独感觉。湛蓝的天空,点缀着寥落的几颗星辰,没有一丝云彩。一轮半残的月亮在水库里晃荡成细碎的银波,正象杨轩此时此刻的心情。库区的山岭,披上一层朦胧的月光,幽暗不明,完全失去了白天青翠欲滴的光彩。


      三天过去了,杨轩还没有春花家里的任何消息。那天离开春花的家,他不敢回到家里,怕家里人见到他累累的伤痕。他不想家里人在这件事上再为他继续付出什么了,他更不愿春花在此事上背负起太重的精神压力。他要用自己的行动去感化春花的父母,他愿用自己的生命来换取春花姐的快乐。他知道,自从与春花姐确立了恋爱的关系以来,他心里装的都是春花姐,脑里也全是春花姐。春花姐的音容笑貌已象一把无形的雕刻刀,一天天地从他的身体外面向里雕刻,已刻进到了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春花姐在他的脏器里,在他的血液里,在他的骨髓里,在他的每一个细胞里!他的每一个呼吸是春花姐,她的脑海里每一闪念的是春花姐,他的血液里流动的是春花姐,他的骨髓里藏着的也是春花姐!他这一生,不能失去春花,不能没有春花。“春花,春花,我思念你,我思念你啊!”杨轩心潮澎湃,不可遏止。他在心里动情地思念着春花,想念着春花。


      春花仍然被锁在房里。她的饮食都是由父母从门缝里伸进去,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她也心安理得地乐享其成。她要与父母比耐性、拚毅力,一定要在这不会受到身心伤害的情况下,斗争下去。她要让父母知道,自己不再是以前那个怕事的乖乖女,她已是一个为自由而坚强斗争的战士了。她要捍卫自己的自主婚姻,她不能再受别人摆布。自杨轩来过后的几天来,父母再没有其他升级的折磨,只是继续关押,让春花姐在关押中自我反省,直到对父母屈服。春花姐认为这种关押相对来说是一个折衷的和平,她已铁定了心,此生非杨轩不嫁。父母要这样处罚,就让事情这样耗下去,到最后的胜利肯定是属于她和杨轩的。有杨轩这样一个知冷知热、时时处处在为心上人分担痛苦的情人,她就知足了。


      她深爱着杨轩。那天,看到父亲狠命地击打杨轩,她的心碎了。她不想杨轩为了她而遭受如此的重击,她要杨轩毫发无伤地生活着,只有这样,她的心才不会那么疼。那天,如果父母开了门,她定会义无反顾地跟着杨轩走了。她要在水库里与杨轩双宿双飞,一生无怨无悔。


      月光,透过瓦面上采光的玻璃镜,照在春花姐的床上。春花姐出神地看着月光,思绪又飞到了杨轩所在的水库。她想到了在水库与杨轩在一起的甜蜜时光,想到了杨轩对她所说过的关心她的话。啊,杨轩,你对我太好了!与你相识相爱,我太幸福了。就是有来世,我还要与你好下去,生生世世地好下去。


      春花姐在心里默默地对杨轩说:“杨轩,杨轩,你的伤好了吗?你在思念我吗?此时此刻,我多么想见到你,多么想你出现在我的眼前,多么想靠在你的肩上接受你安慰的抚摸,多么想你能听我轻轻地向你诉说啊!杨轩,你不要想那么多,认真做好自己的事。我的事也就是我们的事,只要我坚持下去,与父母抗争下去,相信会有好的结局的。你要放下心来,别为我担心。为了我们的将来,我会忍受着暂时的痛苦的。”


      几天来,春花姐见惠恩叔来过了多次,每次与父母的谈话她都听得一清二楚。父母仍然是毫不松口,还是说除非他俩死了,这事才会有转机。春花姐知道,她继续与父母进行口舌之争,不但会使事情更糟糕,而且可能真的会弄出什么大事情来,那样她就会后悔一生了。因为,俗语有说:“人不受气,肉不受刺”。春花姐发觉父母的性情逐步变了,变得她感觉到越来越陌生,越来越觉得少了人情味。在她的记忆里,父母一直是那样的慈祥,对她及弟妹都是爱护有加。春花姐想:自从她谈婚的事开始以来,可能是因为自己的任性,不再象以往一样顺从听话了,敢违拗他俩的意志了,才使他俩逐渐变成了今天这样的性情。可春花姐也不为这个猜测而内疚。她的终身大事她一定要作主,决不能在这方面含糊了事,断送了自己的一生幸福。她确实长大了,有了自己的主见,对事情的处理更有了自己的看法。如果一昧地听从父母安排,婚姻大事将是不敢想象了。她就是因为这样,才不屈不挠地去为自由、为幸福,甘愿承受父母的一切折磨。经过了这么多次的打击,她越发坚强,更坚定了自己的选择意愿。


      春花姐整天都感觉到恶心。每次吃了饭后,更是无法控制,总是不停地的呕吐,这令她非常难受。孩子毕竟都是娘的心头肉,父母也开始着急起来。春花娘请来了乡村医生给她打了几天的针,呕吐的症状反而有增无减,当娘的见到春花姐这样难受,只好带她到区(镇)上医院去看医生。


      通过尿液的化验,医生明白地说:春花姐怀孕了。这一惊非同小可,春花娘即时感觉到天旋地转,眯上眼,有点摇摇欲坠了。不明就里的春花姐急忙上前扶着,连声叫:“娘,娘,娘,你怎么了?你醒醒,你醒醒啊!”


      春花娘从迷糊中醒了过来,拉着春花姐的手,走到医院门口,就一边哭着,一边谩骂着春花姐,看到人少时还会给春花姐一二个耳光。“死女胞,你竟敢未婚就怀上了孩子!此事如果传了出去,你叫我和你爹如何见人啊?你为什么那样不知羞耻!你为什么那样不知羞耻?!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为什么啊——”


      春花姐想不到,自己与杨轩仅交合一次,就会怀上了孩子。听娘说了之后,羞愤和惊喜一齐从内心里涌出,任由羞怒的娘亲打骂。


      当娘的想不到,女儿会干出这等伤风败俗的丑事来。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人们刚刚从高压政治中走出来。高压政治,就是谁说了一句对社会和领导不满的话或评论了当前的政治负面事件,都从政治的高度上给人扣上帽子,然后根据所“犯”的罪行大小,判刑或被荷枪实弹的民兵押解着巡回到各地各村批斗。就是这样的政治环境下,全国各行各业造就了许许多多“臭老九”。(地、富、反、坏、右、牛、鬼、蛇、神统称为臭老九)当时的人们在高压政治的教化下,个个如坐累卵。在婚恋方面,如果没领结婚证,谁都不敢冒被批斗的风险去干未婚先孕的事。虽然说,现在改革开放了,但是,在高压政治薰陶了三十多年形成的观念,在这短短的几年内是难以彻底改变的。此事在当下的改革开放年代,就是政府有关部门不追究,但村人的面前,却是难辞“家教欠缺”之咎。无论怎样,都是一件很失面子的事情了,所以才有春花娘对春花姐怀孕之事的过激反应。


      生米已煮成了熟饭!仅几天时间,春花的父母已一下子苍老了许多。出了这样的事,如果传出去,按村下的说法,就是作狗也长不了毛了。被人极度歧视的那种尴尬,会象魔鬼附身一样,令他们的心长年累月都不得安宁。每到晚上,夫妻俩轻声地交谈着处理的办法,到头来,总是毫无头绪,不免又是长嗟短叹。夫妻俩想不通,为什么春花姐敢冒这天下之大不韪,干出了这种世俗观念难容的丑事!真是越想越伤心,越伤心就越是气不打一处来。春花爹隆恩想给春花姐一点颜色瞧瞧,但考虑到春花姐腹中的胎儿,又于心不忍;想问清楚这胎儿是谁的,但又恶于难以启齿,而且这样做还会让邻居们听到,传了出去,那就是忙上添乱了。既然怀上孩子了,肯定有了要好的男人,就让她自己偷偷地去跟着那个男人算了。父母俩也不知道这个男人是谁,还说不答应前来求亲的杨轩,是冥冥中上天的眷顾给了他当父母的万幸了!这个女儿不要也罢,有阳关大道她不走,就让她走自己选择的独木桥算了!以后,她是生是死,都不再管她,就当没生过养过这样的怪胎!


      早上,春花娘秀婵打开了房门,对春花说:“贱骨头,我们不再要你了,以后你的生死我们也不再理你。吃了早饭,捡拾好你的衣服,有路你就走,我们不想再见到你了。”


      春花姐如得大敕似的,心里一下子就亮堂多了。二十多天来,她除了去医院的一天外,其余的时间都被父母关在房里。如果不是凭着要与杨轩白头偕老的一种坚强信念,她也早就支撑不下去了。娘放了她出来,就是认可了她与杨轩的事了。父母俩还未确切知道自己与谁人怀上了孩子,春花姐却认为父母俩已知道了她与杨轩怀上了孩子,一阵的喜悦从心里飞到了脸上。啊,杨轩,我们胜利了!我终于自由了!杨轩,你等着,我就去和你见面,和你永远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再不分开了!


      吃早饭的时候,春花姐一边憧憬着与杨轩即将团聚的情景,一边又在为父母牵挂着。刚才娘已说得很清楚了:“有路你就走,我们不想再见到你了。”这一句话,就是一个把自己逐出家门的命令。回想十多年来父母的养育之恩,春花姐也是心里难受。她自懂事的时候开始,就一直是父母的乖乖女,父母叫向东,她从不会向西。她这样做,就是在默默地尽着自己应尽的孝心,报答着父母的养育之恩。她不想增加父母的负担,她希望父母能长命百岁。在她心里,父母叫她干什么她都会毫不犹豫地去干,但是,唯独就是婚姻大事,关乎自己终身的,她就要按自己的意愿去走,不能让父母把自己的一生就这样给毁了。在被关的日子里,她对父母的做法恨得咬牙切齿,时不时会从心底涌出一种与父母决绝的想法。


      现在,父母给自己自由了。可这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见到父母,心里不免滑出许多的伤感。她知道,目前的情况,这个家已容不下她了。父母已伤透了心,再也受不了任何的刺激了,自己默默离开这个家就成了唯一的选择。她的离开,可能就是家人的一种解脱。早饭后,春花姐收拾好包袱,有点哽咽地对父母说:“爹、娘,你们要保重身体啊!”


      只听娘说:“别再在此磨蹭了,你走,我不想见到你!”说完,扭开了面。


      当爹的看了春花姐一眼,幽幽地说:“别说了,我不认识你,有路你就走,别再回来了。”


      春花姐的眼泪一下象断线的珠子,滚滚而下。她想在这离别的时刻,能听到父母的一声祝福,没想到会是这样决绝的言语。想到这一别,往后与父母来往,就要等到父母原谅了才能实现,心里更是悲伤。这一等,又不知道猴年马月了。于是,她强忍着离别的伤痛,对父母说:“我走了。你们多保重!”说完,就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在此时此刻,她多想父母能原谅自己,给自己祝福啊!


      半路上,春花姐猛地摇了摇头,把头高高地昂起来,步子稳健地向前移动。只要有杨轩的爱,她没有什么可怕的了。她要走自己的路,路的前方无论有多少的艰难险阻,她都会毫不气馁地走下去。她就是要追求自己的爱情,为了自己的爱情,哪怕是刀山火海,她都决不退缩。她要与杨轩双宿双飞,一生一世永不分离。她决定用自己的双脚走向水库,走到杨轩的面前,走进杨轩的怀抱里。


    • 十个八个

      2018-05-04 08:25:32 十个八个 41#

      痴情一对···

    • 海天蓝蓝

      2018-05-04 06:53:32 海天蓝蓝 42#

      十六




      半个月过去了,杨来富被春花娘抓伤的疤痕仍未复原。父子俩狼狈回来的第二天,自己媳妇也到了两襟的家。两襟的家人对她冷淡得没有了一句好言语。媳妇姐妹俩还吵了一架,伤透了心才回来。问题总算弄清楚了,主要是出在杨轩口不择言惹的祸。为了挽回杨轩与春花的事,杨来富出重金找来了一个能说会道的人,请他到过了五奶和春花的家,但无论那人说得多么动听,都无法得到一句好的回答,使得那个人生平第一次惨败在为人修好的事情上。灰溜溜地逃了回去,对杨来富说,以后这事别找他了,他已无能为力。


      杨来富想不到,结局是这样的惨重。那个能说会道的和事佬花了几天的时间,也无法扭转局面。春花的父母说:就是女儿一辈子嫁不出去,也不嫁给这样不知高低、不懂规矩的人家。五奶说:后生们本事比天还大,要我这样的人去丢人显眼,不是想让我折福损寿吗?一句话说来就是:杨轩与春花的事没有了回旋的余地。看着每隔三二天就回一次的杨轩一天比一天瘦削下去,杨来富与陈金翠夫妻俩真是肝胆俱裂。他俩不停地劝慰杨轩要放开心胸,一切的事都会有办法解决的。


      可杨轩却不言不语,象个哑巴似的。杨轩知道了当天引起打架的起因后,一直在心里恨着自己,也更为春花姐担忧。她不敢想象春花姐目前的情况,她又很想知道春花姐目前的情况。他想到春花姐家去见一见春花,但是,一想到那天春花姐父母的愤怒,他更是不敢独闯虎穴了。他一遍又一遍地回忆着与春花姐在一起的每一个片段,每一段美好的时光。在回忆中,他暂时忘却了为春花担忧的痛苦。


      可是,妈妈在半夜里叫他休息打断他的回忆后,为春花担忧的神经又开始活跃了。他清楚地记得春花说过:每次被父亲暴打过后,那种身心俱痛的折磨,常令她难以忍受。这一次,春花是否又遭到了毒打?打得有多重?这些就是杨轩迫切想知道的问题。他已从骨子里发出了呼喊:他不想春花再受到伤害,他不想春花再遭受任何的苦楚。春花,春花,春花,我来了。他看见了春花蓬头垢面,满脸红肿地站在他的面前嘤嘤啜泣,音不成言。他抓着春花的手臂,看到了春花双手上密密麻麻的青紫色伤痕,他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怒吼:“不!不!春花,我们走。我们走得远远的,我不想再让你受一丁半点的痛苦了,我要你在我的照顾下活得滋滋润澜,美若天仙。走吧,走啊!”春花一动也不动。正在他情急之中,听到了父母的叫喊。他睁开眼睛,看见了父母探询的慈祥目光,他知道自己发的梦把父母吵醒了,心里非常内疚。但春花的目前境况他很想知道,他不能没有春花的消息。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指向了早上的六点十五分,他赶紧起来,对父母说:“我受不了了,我要去看看春花!我非得去看看春花不可!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看看春花!”杨轩几乎是竭斯底里了。


      父母见他这样坚决,就点了点头,四行眼泪淆然而下。


      早饭都没有心思等了,杨轩骑上自行车就飞也似的离开了家。杨轩心意已决:“就算春花的父母把我生吞活剥,我今天都要见到春花!”他要确切地知道春花姐的近况,他要把自己的思念、担忧和对未来的憧憬一一向春花姐诉说。


      问了好几个人,终于到了春花姐的家。


      一见到这个白脸后生进来,春花姐的父母就象见到狐狸一样。春花爹隆恩当即抓起了一把锄头,作着要扫打杨轩的态势,春花娘秀婵开口大声说:“你来干什么?你快走,不然我把你当贼打了。”


      杨轩说:“你们要怎样对付我都可以。我既然来了,我就是死也要见春花一面。”


      “你这个没天遮、没家教的人,还敢到来这里说这种话?走!走!走!”春花爹下了逐客令。


      这时,听到了有人拚命拉拽房门的声音。杨轩想过去看看,但却遭到了春花爹娘的阻拦。他大声叫:“春花,是你吗?你答应我一声好吗?”


      “哇”的一声,春花的哭声传了出来。“杨轩,你来了吗?”春花姐的一腔悲苦,终于找到了喷吐的出口,喉咙有点哽咽地问。


      听到春花的声音,杨轩什么也不顾了。他冲过去,任由隆恩的锄头柄雨点般击向自己的身体。他到了房门口,见合扇的木门由两截铁练连接,上了一把大弹子锁,两扇合门开着一条可伸进手臂的缝儿,春花姐就被锁在了里面。见杨轩到了跟前,春花姐动情地从门缝里伸出了一根玉手,死死地抓住了杨轩的手。双眼的泪水,止不住地从脸颊快速滑落。见到春花姐的晶莹眼泪断线似的从脸颊滚落,杨轩也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泪。两双泪眼相对着,双方都喉咙哽咽,说不出话儿来。半个多月来,春花被父母关在房里,越不了雷池半步。可是,禁锢得了她的自由,却禁锢不了她的思维,禁不了她对杨轩的一颗真心。她太思念杨轩了,家里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剥夺她思念杨轩的一往情深。


      那天,父母受了杨轩父亲的气后从五奶家回来,母亲秀婵就恨铁不成钢地对春花说:“春花,你太不知羞耻了。你一个大姑娘家,竟敢自己去找野男人,叫我当父母的脸往哪放啊?”


      春花说:“恋爱自由,婚姻自主。我与谁谈是我的意愿,你们无权干涉!”


      父母哪能受得了春花这样目无尊长的态度!父亲隆恩斩钉截铁地说:“我就是要干涉你与这个野男人的事!除非我与你娘死了,否则,只要还有一口气,我都要干涉到底!”


      母亲秀婵紧接着说:“除了这个野男人,你要找谁我们都同意。这个男人太没天遮、没家教了。你要是嫁了他,做娘的就死在你的面前!”


      “我就是要和杨轩好。你们干涉不了的。我要到区(现在的镇当时已把公社叫作区)上去告你们!”春花姐到了不得不拿出杀手锏的时候了。


      可是,父母却不把她的话当一回事。父亲隆恩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说什么都没有用。我养了你这么大,该管你的事我就管定了。你说,你离不离开哪个野男人?”


      春花听父母开口闭口都把杨轩叫作野男人,已是气不打一处来了,现在还要逼使自己与杨轩脱离恋爱关系,真是岂有此理了!她于是也没有好声好气地说:“人家杨轩有名有姓的,为什么要叫人家野男人?我现在说给你们听,我死都要和杨轩好!”


      春花姐的话无疑是给正在气头上的父亲火上浇油。父亲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走过来一手扯住春花姐的头发,趁春花姐的头被扯得低了下去时,用力往右后方一拉,春花姐站立不稳,全身向前冲去,撞到了墙上后,全身弯曲着倒了下去。父亲隆恩还不解气,又冲上来向她的腰部踢了重重的几脚才停下来,怒气冲冲地说:“今天,总算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嫁给阿童了——原来是自己不知羞耻地去找了男人,翼硬了,才敢这样不把爹娘放在眼里。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你不下决心与那个野男人断绝关系,我就打死你!”


      晃眼间,三天的时间过去了。春花的父母仍然无法改变春花姐对杨轩的一颗真心。但想到那天在五奶家发生的事,这口气至今仍是咽不下,老两口又怎能放下这个面子让春花与杨轩好下去呢?特别致命的是,那天在五奶家打架的事,象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方圆十里的村庄,人们都在议论着春花姐自己去找男人的无耻,而且,春花所找的野男人就是自己相好的表弟,这就更是不知羞耻了。在农村,由于封建的思想还是根深蒂固,女人名节的好坏是方圆十里范围内的村民对女人和家庭的尊重程度的标尺之一。流言蜚语的传播,无疑是给春花父母及整个家庭的沉重打击。为了尽量挽回受损的名誉,春花的父母首先想到的就是禁止春花与那个野男人的来往。断绝了这一孽缘,人们的风言风语才能逐渐平息,家庭的良好声名才能得以挽回。于是,父母俩采取了强制的措施,加固了房门,把春花姐锁在了房里。父母好象是铁了心肠,任由春花姐怒骂哀求,父母俩都不动于衷。这一锁就锁了大半个月。


      见到了杨轩,孤立无助的春花好象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她死死地抓着杨轩的手,一双泪眼深情地望向杨轩的脸。杨轩瘦了,杨轩也在经受着无法言说的痛苦了。不,杨轩,你不要为我担忧,你要快乐地生活,你为什么要折磨自己啊。春花姐把手移到了杨轩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抚摸着……


      杨轩终于见到了日思夜想的心上人。大半个月了,无论经历了多少的风波,他都分分秒秒地思念着春花姐,也为春花姐的境况日夜担忧着。终于见面了——他顾不了雨点般落在身上的锄头柄的击打,顾不了春花娘对自己的推搡和打骂,只一味沉浸于与心上人在一起的幸福中。他在心里默默地鼓励着:就是被打死,都要用行动来改变春花姐父母的决心,让春花姐能自由自在地与自己一起快乐地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杨轩咬着牙在心里默默地给自己打气:“这一生,就是要定春花了。如果真的不能同生,那就与春花一起死了,也是一椿爱情的美事!”


      寂静的小山村,邻居的轻声说话都听得真真切切的。春花姐家的这一吵闹,整个山村都听到了。人们纷纷赶来围观,屋里屋外都站了一层层密密匝匝的人。不少人进进出出地议论着,向一些不知情的人解释着。


      春花的娇叱声突然响了起来:“爹,你还打杨轩的话,我就即刻死在你的面前!”


      父母对杨轩的折磨停止了。这时,杨轩才记起了所发的梦。他抓着春花姐的手,仔细地端详起来。春花姐的手,没有他在梦中见到的伤痕,但也有几处皮外擦伤疤痕。过分为春花姐担忧的神经刚放下来,杨轩那被击打得过于沉重的身体象失去了依托,打了一个趔趄,同时还喷出了一口鲜血,赶忙扶住了门口的墙壁,稳住身子。这一细微的动作,被春花看在眼里,一下子就受不了了。


      春花姐急切地问:“杨轩,杨轩,你怎样了?你怎样了?”她把眼睛转向父母,说:“你们开门,让我出去,让我出去!”


      母亲一声不响,父亲冷冷地说:“这不可能,除非我和你娘死了。否则,你就死了这条心。”


      杨轩听了春花姐父母这样决绝的话,悲苦到了极点。为了与春花能永远相亲相爱,为了让春花姐从今以后不再有苦痛,他顾不了自己。当着屋里屋外人头攒动的人群,他双膝下跪,泪眼婆娑地面向着春花姐的父母,哀婉可怜地说:“伯父、伯母,你俩就行行好,同意我和春花的事吧。我给你俩磕头了,我给你俩磕头了,我给你俩磕头了……”一边哀求着说,一边磕头,到最后竟泣不成声了。


      在农村,一个人一生只能给死了的有血缘关系的长辈或兄姐等人下跪,除此以外,还有的就是外家的长辈或兄姐。但是,在一些事情方面,想求得长辈的谅解或帮助,也可用如此隆重的礼节。一般来说,用了此大礼节,许多还有回旋余地的事,许多事情都可出现转机。


      春花娘秀婵的心有点软了下来,说:“我又不是你的亲人,我更没有死,你跪我是什么意思?你走吧,我春花永远不会嫁给你的,你家的门槛太高了。”


      春花爹却不依不饶地说:“那天你在五奶家也跪了,但是,有什么作用呢?我知道你是没有一点骨气的人,动不动就喜欢给人下跪的下贱野种。你要跪就跪吧,你怎样哀求都没有用的。我的女儿就算一生嫁不出去,也不会让她嫁进你的家去。你死了这条心吧!”


      杨轩听了春花姐父母的话,心痛欲裂,喉咙哽咽,一点声都发不出来了。他葡伏在地上,任由眼泪汩汩地流出来,流出来……


      春花从门缝里把事情看得真切,对父母的做法已恨得咬牙切齿,她嚎啕着对杨轩说:“杨轩,你别理那些冷血动物了。你撞开门吧,我跟你走!我忍受不了了,我要跟你离开这个冷血的家!”杨轩仍然是不言不语,春花姐更加躁动起来了,她急促地抖动着门扇,竭斯底里地说:“我要出去!我要出去!开门!开门!开门……”很快,春花姐累倒了,躺在了地上。


      见此情景,人人感动异常。整个现场旦间鸦雀无声,只有几个知了在树上悲声哀鸣。


      一个声音打破了现场的死寂:“隆恩哥、秀婵嫂,你俩也太过狠心了!这样有身份又痴情的男人要和春花好,你都不成全他们,这究竟是哪门子道理?难道就象春花刚才说的真是冷血的人吗?”在场的人循着声音看过去,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走到了杨轩的面前,要把杨轩扶起来,可杨轩就是一动也不动。这个中年人是本村的一个村长,名叫惠恩,在村中有很高的威信。惠恩见杨轩这么坚决,开口劝道:“后生哥,你这样做又何必呢?起来吧,有什么起来再说,好吗?”


      中年人转向春花爹说:“隆恩哥,你说说,你这样做是什么道理?”


      “这事没有什么可说了。我说过,我春花就是一生嫁不出去,也不嫁给他。”隆恩还是茅坑里的石头,硬着心肠。


      春花娘秀婵嗫嚅着对老伴说:“他爹,要不答应他好了,啊?”


      隆恩横了一眼秀婵,说:“我死了你再作主吧!”


      “这样没有一丝人情味的事你都做得出来,小心你不会有好下场的。”惠恩气愤地说。


      对老伴有点胆怯的春花娘又在劝道:“她爹,你给个机会吧,啊?”


      隆恩想了一会,说:“后生哥,你起来,让我考虑考虑再说。你不起来,我当真是铁了心了。”


      在惠恩的拉扯下,杨轩毫不情愿地站了起来。隆恩看着杨轩,说:“后生哥,我知道你对春花是真心的。但这件事我一时半会答应不了,你给几天时间让我考虑考虑再答复你好吗?”


      听了隆恩的话,惠恩见事有转机,就对杨轩说:“后生哥,要不你回去,过几天有好消息我会叫人通知你的。我是村长,我会帮你劝劝他们的。”


    • 海天蓝蓝

      2018-05-04 06:45:55 海天蓝蓝 43#

      quote:
      MM,我来也 发表于 2018-5-3 14:45
      后生仔讲错话,惹人生气了


      说得对极了!

    • 海天蓝蓝

      2018-05-04 06:45:46 海天蓝蓝 44#

      quote:
      MM,我来也 发表于 2018-5-3 14:45
      后生仔讲错话,惹人生气了


      说得对极了!

    • 2018-05-03 14:45:59 45#

      后生仔讲错话,惹人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