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夜最宜围炉进酒
绿蚁新焙酒,红泥小火炉。
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白居易的问刘十九,清新易懂,但让人喜爱。尤其是在雪天里晚上,延伸诗人的意境,将问刘十九变成围坐在小火炉旁,边饮边谈诗说文,是件很美,很浪漫又很实在的事情。
记得上世纪八十年代,我宛风文学社的一群文友,到了相约相聚的日子,大雪天也没有挡着文友聚会,我记得我是穿着绿军大衣,骑着自行车,从汉冶村顺风冒雪到三里桥王付栓的住处聚会,谈诗论文。那时没有电话,更没有手栅,雪天也无法通知去与不去。但风雪之夜,竟然全部到了。待聚会内容结束已是晚上十点左右,有人提议:晚上天已雪,能饮一杯无?
大家积极相应,将各自兜里的钱掏出来,只够买两瓶酒。那时的文友真穷啊。王付栓自告奋勇地说他出去买酒。
付栓出去买酒,大家在屋里聊天等待。一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多小时过去了,十一点多了,王付栓才披一身风雪回来。
他从大衣兜里掏出一瓶酒说,只剩下一瓶了。那一瓶摔跟头打碎了。
高均听说笑道,胡球扯的。你是不是自己喝美了才回来。高均凑近闻闻,看看,身上有酒味。
王付栓笑着说:摔一跟头,酒瓶打烂了,我看烂瓶里还有二两,我坐在雪地里喝了。
原来,王付栓骑着自行车顶风冒雪来到工农路南头,此处原有个二十四小时上班的营业部。谁知雪大,营业员根本就不在那里。王付栓拐回头来,骑车到火车站,在车站营业厅里买了两瓶酒,在下台阶时,雪地路滑,摔了个四脚朝天,酒瓶也摔破一瓶,他坐在雪地里,把残酒喝罢,身上还真有了热度。于是把酒揣在怀里回来了。已有文友把付栓屋里的白萝卜切成厚片,每人发一片。每人倒了一杯或半杯白酒,大家高举碰杯,然后,各饮一口,再借酒兴吟风弄月。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你一句,我一句,男声粗犷,女声悠扬。在雪夜里没有红泥小炉,也没有羔羊佳肴,一群十七、八岁,二十来岁的文学青年,一片萝卜半碗酒,在雪夜里豪放着,追求着他们心中的缪斯。
故乡下雪了,又想起这群兄弟。
张建国、吴应举、梁志营、崔庆云、王付栓、任晓雯、庞丽君、高均、雄鹰、马辉丽一辈子的兄弟。一群曾经为了文学半疯过的弟兄。半生过去了。一群兄弟姐妹不离不弃,成为一生的财富,永远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