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食
中国的饮食举世闻名。八大菜系满汉全席等等,一生一世也吃不过来。但每个人的味蕾却是母亲培育固定起来的。
一个人对母亲做的饭菜,大概有三个过程。第一阶段是小时候,饥不择食,吃饱吃好即可,来不及思索其它;第二阶段为青年时代。此时,对母亲做的饭菜有些挑剔,总觉得别人家的饭菜好吃,而且最好吃的当是丈母娘的手艺,或者是饭店里的大餐。第三阶段是进入中老年时期,返朴归真,对母亲所做的饭菜有了质的认识,世上美味莫过于母亲做的家常饭菜。
父亲去世后,母亲坚持在老宅居住,我回去看望她时,她总是要问我吃饭没有。我若没吃饭,母亲则进厨房给我做饭,我则靠在厨房门口,有一句无一句地和母亲拉着家常。母亲一边和我说话,母亲先蒸上米饭,再将碗里腌的一块猪肉出来切成片,再把青辣椒切成宽丝。锅烧热后,先把肉片放进锅里,将肉中的油练出一点来后,倒进少许酱油和调料,再将辣椒放进锅里,翻炒几下后即出锅了。菜不多,半碗,碗底有一汪猪油起明发亮,肉片不焦不老,入嘴有嚼头。辣椒丝辣而不燥,半碗辣椒炒肉让我饭量大增,胃口大开,狼吞虎咽,最后将菜底的油也浇到米饭上。饭吃完后,回味无穷。舍不得放下碗筷。
我本是不爱吃汤面条的。因为在湖北荆州长大,爱吃米不爱吃面。但母亲做的手擀绿豆面条除外。
其实母亲做的绿豆面条很简单。将绿豆面和得硬一些,在案板上多揉一会。然后再擀。面条要切得细一些,即父亲所说的一窝丝。水开后,将泡好洗净的芝麻叶先放入开水中淖一下捞出来,放进碗里,将切碎的葱花和盐放进芝麻叶碗里,再倒进去些小磨香油拌好待用。
面条入水翻花后,将拌好的芝麻叶倒进去,水再开,面条就好了。母亲做的绿豆面条,稀稠适中,汤糊而不糨,味道不甜不咸,保持了绿豆固有的味道,又少了些豆腥味。吃母亲做的绿豆面条,不用吃馍,两碗下肚,伸伸脖子,打几个饱嗝,再躺在躺椅上伸个懒腰,其中滋味外人不知。
可惜啊,当人们说三十而立时,我们并没有深得生活的真谛。不知母亲饭菜之独特,而当对生活有深切感悟和体会时,母亲已老,甚至已阴阳两隔。想再满足儿时养成的味蕾,只能在梦中了。几次次梦里吃到母亲做的美食,醒来口水湿了枕头,泪水与口水也就混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