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东西

混帐东西

乐仔接到考上重点高中的消息，高兴得跳起来，双手高高举起，大喊：我成功了！妹妹竖起大拇指，奶奶没牙的嘴合不拢，父母相视会心浅笑。
一年前，乐仔升初三，村委陆书记到家里来，对乐仔父母推心置腹：必须要给乐仔找个好老师，只要乐仔考上重点高中，就等于一脚踏进了大学的门，我与孔老师熟，他的名气大家都知道的，他肯接收乐仔到他的班，考重点就有了十分的把握。你放点血，我托点人情出点力，相信没什么问题的。
父母知道自己的儿子成绩不是很好，属于老师说的那种临界生，如果考不上重点，要择校，就要一万几千元，相比之下，一两千算小钱，难得书记那么热心，于是给了钱书记拿去，乐仔毫无悬念地进了孔老师的班，现在果然考上了重点，一家人怎能不高兴呢。
“恭喜，恭喜。”人未到，书记大人的声到了，“怎么样？听我的没错吧。”
“多谢，多谢！”父亲一边招呼书记坐一边给妻子打了个眼色。
乐仔给书记一杯茶，便懂事地拉着妹妹要回房去。
“慢慢。”书记叫停了乐仔，“给个利是，既是叔的一点心意，也是对你的奖励。”说着给了乐仔一个红包，“勤力读书，将来有作为了要记住叔啊。”乐仔望着父亲，不知道如何是好。
“快多谢书记——书记客气了。我们还不知有多少事要麻烦书记您呢。”
“好说，好说。乐仔考上了。还有个妹妹，到时候可能还要找孔老师，是不是趁这个机会，再多谢一下孔老师呢？你考虑吧，要是需要，我愿意帮忙——我还要去其他家恭喜恭喜，给个利是——一视同仁嘛。”一边说一边起立往外走。妻子适时地出现，给书记两包元肉和刚才书记给乐仔的红包。
书记走后，父亲想，自己至今还未认识孔老师，不如自己去当面谢谢老师。
趁着还早，父亲驱车到了学校，见校长办公室亮着灯，一个熟悉的人走进去，于是心一动，也跟着进到校长办公室，饮茶聊天。不久，一位老师进来正想坐在大家身边，校长连忙站起来，走到老师身边，一把拉住老师的手，把他拉到校长的座位旁边，用手抹了抹旁边的椅子，才让老师坐下。
“校长你这样多礼，我怎敢担当？”
“你是功臣，什么样的礼都不为过。”校长笑着说。
大家看得都呆了。这个就是孔老师。
等孔老师离去，父亲跟着到了宿舍。
“你有事？”
“我是乐仔的父亲，很多谢你对他的关照。”说着递去一个红包，“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你这是干什么？我领财政工资，教好学生是我的责任。再说学生成绩好离不开家庭的教育和本人的争气的。”
推让的结果是家长把红包丢在宿舍地上跑了。
家长回到家，刚喝了一口水，门外就响起了摩托车声，一个师傅走进来，递给家长一个塑料袋：“这是孔老师叫我送给你的。”
家长打开一看，自己给孔老师的红包又回到了自己的手中。
第二天，书记知道了这件事，找到家长：“哪有像你这样送礼的，当面领钱多尴尬，人家当官的通过秘书，熟人的通过朋友，这样才保险。大凡有点成功的老师，都有点清高的——让我来帮你吧。”家长只好再一次麻烦书记了。
过了几天，孔老师朋友来访，一见面，朋友笑口兮兮，左右前后看了孔老师足足5分钟。
“神神化化的，搞什么鬼？”
“哈，不吃人间烟火的孔圣人都变了，懂得利用名声去捞钱了，早就应该这样了啊。”
“你说什么？”
“对老朋友就不要装了吧，你不会否认与你老家的陆书记唱双簧，分班时敲一笔，学生考上了重点又捞一笔吧。”一边说一边拍拍孔老师的肚皮，“注意不要撑破了啊。”
望着朋友远去的背影，想起一些传闻，孔老师突然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口里喷出愤愤的一句骂人的话：“混帐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