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五，那只断了线的风筝

在家乡，农历五月初五前，乡亲们在中午或晚饭后的空闲时间，会拿出自己制作的风筝，到村口或是田园边放风筝。端午节来临前，有的人用竹条制作简单半圆弧形的风筝，贴上棉纸，便成了简单的龙船鲎。风筝在我们家乡的俗名叫“纸鸢”，五月一到，城镇或是各个村落的天空，飘荡着各式各样的“纸鸢”。村里做“纸鸢”最出名的人是六叔，六叔做的“纸鸢”工艺精湛，他曾做过一只直径有六米长圆月形，两边翼有有二十多米长的“月牙担桥”。    六叔在这只“纸游”中加装一条薄竹片，叫“弦”。当“纸鸢”到了一定的高度，这“弦”会发出“呼呼呼”的响声，这响声方圆几公里都可以听到。   六叔还有更绝的一手，就是用竹片制作一只小“纸鸢”，外表样子同蝌蚪很像。到了晚上，六叔会往这只小“纸鸢”上装上鞭炮，再在鞭炮上装着火种，小“纸鸢”顺着“月牙担桥”的胶丝绳往天上慢慢滑，到了半空，火种点燃了解鞭炮，鞭炮在半空中爆炸发出火花和“啪啪”的响声。六叔是七十年代的退伍军人，从部队回来后，六叔娶了漂亮能干的六婶，一年后生了个儿子强。    强十岁时的那年龙船节，六叔和六婶带着强到海边看扒龙船，龙船节这天，海边观众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六叔和六婶、强随着人群，站在海堤的木桥上，兴致勃勃地观看着扒龙船节目。“咔嚓“一声巨响，木桥突然断裂，龙舟节潮水大，海水很急，六婶极力把六叔和强推到海堤中，自己和几观众坠进海水中。   当找到六婶时，已经是没气了。六叔从此变了一个人，终日沉默不语，常常对着那巨大“月牙担桥”傻笑。   每年到五月节时，六叔和党抬着“月牙担桥”到海边，将“月牙担桥”送上天空，并用小“纸鸢”送上鞭炮。党长大了，参了军，每年到五月节，剩下六叔一个人背着巨大的“月牙担桥”到海边，有人帮着六叔将“月牙担桥”放上天空，就这样六叔自已放了二年“月牙担桥”。   党要退伍的那年，参加了抗洪救灾。救出一个腆着大肚子的孕妇时，因疲劳过度掉进洪水里......当部队的人和县武装队的干部找到六叔时，六叔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得知党牺牲的消息后，六叔什么话都不说，默默地盯着党挂在墙头的照片。   那晚，六叔守着党的照片和那个“月牙担桥”整整一个通宵。又一年的五月节来了，傍晚，有人帮六叔将“月牙担桥”抬到海边，当“月牙担桥”飞上半空平稳地遨游时，六叔细声呼叫着六婶和党的名。   等小“纸鸢”带到半空的鞭炮响过后，六叔流着眼泪，默默无声地拿出小刀将“月牙担桥”的胶丝绳割断，六叔坐在沙滩上，双眼紧紧盯着渐渐消失的“月牙担桥”六叔的脸上挂着两行泪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