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毛尖在姚峥华的《书人小记》的序里写了这样的文字:
酒酣耳热的时候,对着饭桌上马不停蹄高谈阔论的胡洪侠,有时我们会毒舌一句,你知道自己只有一个优点吗?胡洪侠以胡汉三的神气咽下啤酒,我们就正告他,你就娶了一个好老婆。
没读《书人陆离》,不知道姚姐是大侠爱人。
“福楼拜说,这个世界上有一样奇妙的事情,花花公子和纯情少年,常常用同一张脸。小姚和胡洪侠的组合,好像就是这个原理,一个老奸巨猾,一个天真无邪……”
毛尖的笔一向纵情写意,这次虽说无情,但有趣味。一夸一损,损了大侠,夸了姚姐。
报人做书人写报事写做书的事写写文章人的事写文人间的恩恩怨怨,味浓味淡,我都喜欢。大侠的文字,如喝烈酒。姚姐的文字,如一人独酎。
读了一些年的书,也认识一些大家,从他们的文字里感悟到:文字不要花言巧语,不要太多华丽词藻,不要故作高深,只要如实记录故事,这样的文字就吸引人。
2
昨日傍晚,雨霖来静心斋喝茶。
我拿出陈徒手的《故国人民有所思》《人有病,天知否》。
雨霖告诉我,他有陈徒手的许多册书。
陈徒手的两册书分别为记录1949年后知识分子思想改造侧影和中国文坛纪实。
《人有病,天知否》作者通过查阅大批存档资料,给读者原汁原味地如实叙述1949年后的中国文坛。有记述到老舍修改话剧《龙须沟》《茶馆》的细节。记述了老舍、俞平伯、丁玲、沈从文、赵树理、郭小川、汪曾祺、浩然、严文井、林希翎等人在1949年后的遭遇。
九点后,连春回到。和雨霖去如莲书舍,主人用壶煮茶,浓黑的茶汤,如同三位旧友的情谊那么醇厚。
多时没见了,聊的内容几乎是读书。雨霖推荐了吴小如的一册书,是集锦了吴小如书法的书。
他告诉我们,近来读马赛尔·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计划买一套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的《古拉格群岛》,亚历山大·索尔仁尼琴是前苏联作家,这是一部长篇纪实文学作品。雨霖同我和连春分享了这两部作品最精彩的内容。
聊到我读到徐则臣的《石码头》和姚峥华的随笔《书人陆离》《书人小记》《书犹如此》。
说起《书人陆离》里写止庵和黄裳的笔战,雨霖笑曰,姜还是老的辣,止庵的笔端比不上黄裳的声势凌厉力道无穷。连春也笑曰,黄老毕竟是名记。
我同他们分享了《石码头》的开头“我”和婆婆睡觉半夜起来小解发现婆婆死了这一情节的描述。
雨霖告诉我和连春,徐则臣和刘亮程都是同被“伯乐”冯牧挖掘出来的。徐则臣的《北上》获过“第十届矛盾文学奖”。
聊到路遥的《平凡的世界》,雨霖告诉我们,他读高中时买了一册盗版的《平凡的世界》,他讲述了孙少平上学时将馒头分为白馒头代表欧洲黄馒头代表亚洲黑馒头代表非洲。并且有声有色地描述了孙少平雨中去学校食堂取馒头的细节。
如莲书舍向南的大阳台远处,蓝光地产楼盘的灯光,隔着防蚊纱窗隐约闪烁。三人难得一聚,一见面便畅所欲言娓娓而谈。时至十一点左右,才依依不舍告辞。
3
五点起床,老套路,早读、淋花。现多加了练拳和洗澡。喝茶时,看到张充和先生的《墨竹》,突然起了画画的雅兴。坐静心斋的西窗下,取笔临充和先生的字,摹充和先生的墨竹。几阵功夫下来,终于偶成,虽是不是专业只是玩玩,但算如自己的意。
好友连春通电话劝我,临临帖好。
八点多,约雨霖送石菖蒲去连春家。托石菖蒲上如莲书舍,摆在写字桌面,退后几步看石菖,几分野趣依然,几分恬淡弥漫整个如莲书舍。
对连春说道:这宝物放你这里是放对了,放我家是糟蹋了这些宝贝。这菖蒲与你的性格相衬,淡泊儒雅中带着一丝高贵的文人风骨。
连春抱歉地对我和雨霖说停电,不能煮茶,只有喝白开水。
聊一会儿天,保全来。他是骑自行车来的,上楼就说从城里到这里二点七公里。
聊读书时,分析了刘墨的《苏东坡的朋友圈》、林语堂的《苏东坡传》、李一冰的《苏东坡新传》。
和连春雨霖认为,这三册书,各有特色。刘墨先生的写法更有趣味比较系统细节详尽,加上刘墨先生洒脱飘逸的笔调,更加让读者焕然一新的感觉。
聊起时下和七十年末期的社会现象,聊些生活的琐碎,再聊聊读书。十一点,连春没空。和雨霖保全聊一阵就下楼回去。
4
晚饭后,张慧谋老师打电话约去他的住处喝茶。我约留生、保全、雨霖一起。我和保全先到,雨霖和留生后到。
张老师说了一些文坛旧事,聊到他笔下的陈金章陈老。陈老同去采访他的张老师回忆八十年代初,带研究生刘书民、陈新华等人去海南岛写生的情景。
这些情景细节在张老师的《万里河山笔墨情—陈金章小传》(作者:张慧谋。2018年11月第1版,岭南美术出版社)和《当代岭南文化名家陈金章》(慎海雄主编,陈金章、张慧谋编著,广东人民出版社出版,2020年4月版。)里均有记录。
《万里河山笔墨情—陈金章小传》是这样描述:
1980年年初,陈金章带研究生刘书民、陈新华等人到海南岛尖峰写生……待了近两个月。个别学生吃不了苦,提前返校了,他与刘书民、陈新华两个研究生坚持了下来……最让陈金章他们受不了的是在山中穿行时,常常被从密林里飞扑出来的比猫还大的飞鼠(蝙蝠)的尖叫而惊吓。最让他们毛骨悚然的是飞蜞(蚂蟥),这些手指般长的干瘪的家伙,一闻到人的气味就飞过来,丝毫不觉地落在人体上吸血,等你觉得身体某处又痛又痒时,飞蜞已吸饱了血,用手拍掉它,伤口依然血流不止……
……尖峰岭也给艺术家们提供了得天独厚的写生环境,无处不是景,眼晴能看到的都可以入画。面对一棵老树,陈金章可以寸步不挪,蹲在原地画上几小时。他的学生说,像陈老师如此投入写生的,恐怕没几人能与他相比,他真是到了忘我境界。
一天,陈金章经过一片原始森林时,一眼看过去莽莽苍苍,蓊蓊郁郁,成片大树遮天蔽日,溪流淙淙,往里面看,幽深无比。他愣住了,眼前的这片热带雨林,正是他做梦都想遇到的画境,意外的发现,让他惊喜不已,他当即驻足,开国板画了起来。这一画,没想到足足画了两个大白天。
两个月后、陈金章和刘书民、陈新华回到广州,已是岭南的盛夏了。在广州美术学院的校园里,他们三人的肤色是最特别的,像非洲人一样,又黑又瘦。但他们此行收获颇丰,画了大量的写生稿。
《当代岭南文化名家陈金章》中这样评价陈金章:
陈金章在岭南派继承传统的基础上,注重师法自然,融合西法的艺术经验,写造化之风神,抒自家之情怀,歌吟天地,意境独造。
其实,张老师跟我们讲述这些,不外想告诉我们,画画跟写作都同样,文学和艺术都是相通的,画画要写生,写作也要写生。都要深入生活仔细观察多写多读多看,才能写出好作品。
每次师友小聚,总是受益匪浅,许多困顿也得到解惑。每次聚后,总期待下回相聚。
辛丑年十月廿三日,记于小城雨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