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冰雪
小时候的冬天很冷。
五十年多年前的冬天,雪很大,冰很厚。那时候,冬天,人很笨。那时候,没有鸭绒,一般人也穿不起羊绒等轻暖冬衣。都是真正的棉花做成的棉袄棉裤。尤其是小孩子们穿得小员外似的,粗重的棉裤腿儿,走路迈不动腿。
家前家后都是水塘。水塘的春天清水鱼跃,夏天的荷花,秋天的莲蓬,冬天的冰都是我们喜欢的。
一场雪后,皑皑白雪铺天盖地,唯独盖不住水塘。堆雪人,打雪仗,这是雪未化时的玩法。化雪和化雪后才是我们最爱的。化雪时,房子上的雪流到屋檐下,晚上气温下隆,雪水慢慢地结成冰凌。上粗下尖,将屋檐下挂上一排透明胡萝卜似的冰景。太阳出来了,冰凌慢慢开化,每个冰凌下都挂有一珠晶莹剔透的珠,小水珠慢慢积成大水珠,大水珠在冰凌下往下拉长,然后再缩上去,如弹簧伸缩,又如舍不离开冰凌。最后上下几次后,再果断地滴下来。冰凌是如此的迷人。我们用竹竿将冰凌捣下来,生怕掉地上碎了。弟弟负责捣冰凌,而我仰望冰凌,用双手去接,十回有九回接不着,掉到地下摔成几截。即是接着了,那冰硬的冰凌也将手砸了得生疼。冰凌当冰棍吃,脆凉冰牙。手冻得胡萝卜似的,却舍不得扔掉。冰凌好玩好吃,都抵不住在冰上打陀螺。
门前的水塘结冰是有程序的。起先在水塘一圈开始冰冻。薄薄的冰不平整,有横的竖的看似裂不是裂纹的冰痕。冰层慢慢地让人不觉查地向水塘中间伸延。最后在水塘中央会师,将整个水塘结成一个完整的冰盖。冰薄时,用头截砖头扔上去,一声清响后,冰面会以砖落处为中心,向四周裂出无数条放射状的裂纹。当冰层颜色变成灰蒙蒙一片,看不到任何条状纹时,说明冰厚了,砖头砸在冰面上,只会留下一个白点。先单脚轻轻地踩踏一下试试,没有动静,再用力跺几脚,仍然没事,就小心翼翼地双脚上冰。如果安全,就会慢慢地向水塘中央走去。如果听到嚓嚓清脆的裂冰声,马上调头奔回。水塘中央可保无虞后,就可以大胆的在冰面上奔跑玩耍了。
最适合冰面玩的当属打陀螺。那时候水泥地面少,土地上陀螺旋转阻力大。在冰面上就不同了。一样的力,不一样的效果。冰面上聚集了多半个镇的小朋友们,各色陀螺在冰面上旋转,黑的白的黄的,。有用木头削成的,有用墨水瓶改装的,也用几个做工精细的木工机械加工出来的。清亮的鞭响,此起彼伏,鞭响处,陀螺飞旋,冰面上到处是欢快的笑声。
曾记得,那年冬天,急于上冰。但冰太薄,双脚踏上去后,冰面急速塌陷,来不及后撤,双腿即落入水中。棉裤湿到大腿处,冰冷冰冷,走一步,棉鞋里呱唧一声,路面上留下湿湿的脚印和一串水滴。到门口,不敢进屋,还是妈妈看见我的狼狈样,将我拉进屋,急急剥去棉裤,按进被窝里。我用被子蒙着头,母亲升火为我烤棉裤去了。
此时的我只有一个感觉。那个冬天,好温暖。好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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