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有个金太阳金太阳,
照得大地亮堂堂亮堂堂……
——《北京有个金太阳》
我儿时十分痴迷看电影,有电影放的日子简直就是节日。那是生产建设兵团时期,我们团部每星期放两晚电影,虽然翻来翻来复去放的都是八个样板戏,或者《地雷战》、《地道战》、《南征北战》、《收租院》之类,但还是趋之若鹜。因为,晚上除了回校上自修背语录,就是趁老师没注意偶尔溜出去偷摘公家树上的果子和挖地里的番薯来吃,此外,确实没什么娱乐了。
夜里在团部篮球场上露天放电影,往往要等片。这也是一件很恼人的事,因为有时片子要等到师部或者其它团放完了才轮到我们这儿。于是,团部便派出平时是团长和政委才有资格坐的专座,四十年代缴获国民党蒋匪军的那辆美式吉普前去跑片。
眼巴巴地等着看电影,是个满怀希望,也是个充满了痛苦的过程,因为一等往往就等到下半夜。尤其是冬夜就更难受了,因为冷,我们便跑到球场边去捡橡胶树的落叶来烧火取暖。而此时等片的团部放映员没事可做,难免无聊,便开始用大喇放音乐。
记得,放得最多的就是《北京有个金太阳》。因为看电影看得多了,这歌儿也就记得烂熟了。冬天里,每回放电影,正在“不经一番寒彻骨,那得梅花扑鼻香”的时候,听着听着,我们就终于感到无比的温暖了。可见精神力量之威力,现在的年轻人是没法感受得到的。
每次放电影,我们便早早地扛了凳子跑球场上霸占好位子。而此时,团部警通班的警卫员老四就会准时出现,骂骂咧咧地赶我们,跑慢了还要挨他的打。因为,好位子要留给“大粒佬”——团长和政委这些团首长们坐。
老四此人十分恶劣,在我们面前凶神恶煞,但见了团首长这些“大粒佬”就成了哈叭狗。这家伙牛高马大满脸奸滑的奴才相,所以我们便给他起了个绰号:“老四”。因为,他太像电影《红色娘子军》里的狗腿子老四了。
有一次,我跑得慢被老四逮住,这家伙一声不吭便在我肋下狠狠地拧了一把,马上红肿起来,那个痛啊喊不出声了。肋下这地方很特殊,拧起来奇痛无比,还让人想喊也喊不出声,这混蛋真阴险!其实,这世间凡事都是这样,往往你吃了大亏还没法吭一声,要不,这世上就不会再有人喊公平正义之类的名词了。这教训不小,此事让我记了大半辈子。
时光静好,岁月安然。某个蝉鸣夏日的中午,路旁凤凰树花开正艳。我回学校上课经过团部警通班老四的宿舍门前,只见在屋里墙上挂着的毛主席像慈祥的目光注视底下,老四大汗淋漓脱得赤条条只剩了个大裤衩,素面朝天地躺在硬板床上呼呼大睡,还流着口水,估计正在做着讨老婆的好梦。我捂鼻捡起地上的一坨香香喷喷的狗屎,从窗口一下子掷进他屋里头,然后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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