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最好放鞭炮

　　腊月最好放鞭炮

　　一进入腊月，就开始慌年了。当然这还是小孩子的时候。是上世纪七十年代初的事情。

　　那时的乡下真穷。我们一家六口人，父母和姐姐三个人在生产队干活。有时还缺粮缺钱。就是最好的年光，干一年也就余几十块钱就不得了。

　　所谓缺粮，即是粮食不够吃，缺钱是干了一年，年终算帐，不光分不到钱，还得从家里拿钱交给生产队。

　　因为穷，因为平时日子太艰难，对过年就有太大的期盼。所谓的省一月不省一节。且不说过年是一年中最大的节。

　　过年放鞭炮在半桩子男孩子们的心目中，是一件特别重大的事情。不仅仅是听响。

　　腊月初的星期天，我和渊哥们一起去双铺赶集。之前几天，我就缠着找母亲要几毛钱。集上好吃的不敢买。别的年货轮不到我买。我拥有买炮的权利。反正渊哥买啥，我也跟着买啥。

　　母亲很舍得，给我一块钱。我和渊哥老海哥一道去双铺。双铺临街还是有不少卖东西的。我们在红砖机瓦的供销社转转，买两挂千字头浏阳产的鞭炮。一挂初一早上吃饺子时放，一挂初六大开始燃放。最后还咬牙切齿地买一个枚炮打月明兹（音）火箭。兹火箭有三条腿，架着一圆形的绘有蓝色红色图案的圆筒。一根一指来长的灰色炮稔直直地向上，好似随时待命发射。

　　小心翼翼地把鞭炮折好，装进棉袄口袋里，生怕把兹（音）火箭弄坏了，端在手心里不敢丝毫大意。拿回家后，把鞭炮放在床头，宝贝似的收藏着。腊月雪后，怕鞭炮返潮，有太阳的好天，就把鞭炮拿出来，放在门前的河堤上晒晒，我也仄歪着躺在黄土地堤上陪着鞭炮晒太阳。弟弟们看我在晒鞭炮，凑过来一起护着鞭炮。一会儿大弟弟摸摸，一会儿小弟弟摸摸，我呵斥他们：“轻点，别把炮稔弄断了，没炮稔就不会响了。”

　　弟兄三人看着鞭炮晒太阳。大弟弟说：“哥，咱放一个吧。”

　　小弟弟也附和：“大哥，咱放一个，听听响不响。”

　　看着弟弟们期待的眼神，我心也动。其实我心里也想放一个。于是就说：“咱只放一个啊。”

　　两个弟弟点头说中。

　　我把薄薄的鞭炮一头的红纸包装轻轻地拆开。细心地把缠绕炮稔的细线绕开，让第一个鞭炮自动地落下。然后再把细线缠上。

　　把红红的小鞭炮末梢插进虚虚的黄土中，刮燃火柴，探腰点着炮稔，细细地炮稔闪着火花，我们扭身跑开。

　　鞭炮，我们如此的爱它，又如此的怕它。砰地一声响。红色的纸屑散开。

　　我们兄弟仨都笑了。真响，真美。

　　一个小小的鞭炮，一声响响地爆炸声，已让我们心花怒放。可见当时让我们开心是多么容易。

　　我们又围着鞭炮坐下。拾一片大红纸屑把玩。一会儿手指变化成好看的红色。几分钟后，弟弟又提议说：“放一个不过瘾。再放一个吧。”

　　“就是。听一下响，太少了。再放一个吧。”鞭炮声引来了几个村里的小朋友。大家都说再放一个，再放一个。听着多美。

　　看着大家的渴望的眼神。我说，咱说好了。只能再放一个了。大家认真地说。中，中，中。只放一个。

　　砰地一声响。大家雀跃。好听。好看，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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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年三十儿，这一挂鞭炮已燃放得只剩一半了。只能放在初六大开始时放了。

　　年三十儿晚上，要放那枚炮打月明兹火箭，简值惊动了半个村的小孩子们。大家围在河堤上，我把河堤用手抹出一块平地，小心地把兹火箭放平，点燃灰色的稔。扑，一声响后，接着是唧---，一团红色的火团直喷上云霄。紧接着啪地一声响，火团散开，如天女散花，无数红的蓝的黄的火星星在天空爆散。如此六七下后，夜空归于宁静。而我们这一群小伙伴们也似乎沉浸在那美丽烟花散开的意境中没能出来。半分钟后，大家才长出一口气，幽幽地说：“真好看。”“看着真美气。”“真得劲。”

　　只有这一枚兹火箭。大家虽然意犹未尽，但不得不渐次散去。抱着深深地遗憾缓缓散去。

　　一枚鞭炮的欢乐是多么的简单，那简单也是多么的不易。如今有钱放鞭炮了。可因环境问题春节禁止燃放鞭炮。岁月如流，几十年过去了。对燃放鞭炮本身的快乐淡了，倒不如回忆着来得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