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持续更新】春花姐
(一)
引子
莽莽苍苍的云开山脉的余脉向东方逶迤而行,进入粤西地区,形成多个地域的最高山峰。各地域的最高山峰山脉,又生出了许许多多的丘陵山地,山地分割成一个个大小不一的平原,象一个个绿色的聚宝盘点缀着粤西大地。在平原边缘多个山坳里,散落着二十多条冉姓的村庄,其中有一条叫大坡田的小山村。村里东、西、北三面环山,南临一条狭隘的田垌。田垌的边缘有一个叫咸菜岭的小山与村庄相对。在咸菜岭的东南面,有一条细沙筑起的堤坝,把连接的田垌分隔了开来。站在村南,可看到这狭小的田垌向东南方向延伸到一条叫大祠河的河边,河对岸距堤坝不远的田垌中央,有一条叫旷琅的村庄,旷琅的后面是逐渐隆起拔高的山岭。北岭被一宽100米的叫坭塘的田垌贯穿,直入村中央,把该村分成两半,村中人的往来均走坭塘南边的高旷平地。北岭之北是一片平原。站在北岭眺望,从山脚下,平原呈放射状从东西两面沿着馒头似的一个个小山岭的走向,逐渐伸展开阔,向北一直延伸至屏障似的苍黛色远山,形成了一个被山岭围成的平畴。一条河流切割平原屈曲而来,到了村北的一个小山处,急转一个近似90度角的弯,沿村东的山脚流淌,于村的东方与大祠河汇合后折向南面,然后蜿蜒流去。村西是接连不断的小山和山岭相夹的水田或村庄。大坡田村子里错落着几十户房舍,住着300多人。全村是同一冉姓的世居,当中有一个家庭,家长在兄弟姐妹中排行第二名叫隆恩,妻子姓邱名秀婵,
夫妻恩爱,生有两女一男三个孩子。长女叫春花,儿子叫重金,三女叫秋莲。
春花因在家中排行老大,知情识趣,比同龄人早二年就懂得父母的辛苦,协助挣工分的父母挑起了家里力所能及的家务劳动。家里人及亲戚,不论老幼都亲昵地叫她“春花姐”。春花姐也非常聪明伶俐,能说会道,从小学至初中的成绩都是在级中前三名左右波动。初中毕业的前一年,适逢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因在家中当大,一是家里需要劳动力,二是高中的学费负担较重,一贫如洗的家庭难以支持,三是父母认为女孩迟早是人家的人,书读多了对家庭也起不了多大的扶持作用,刚毕业,少不更事的春花姐就听从父母的安排,回家务农了,尽管升高中的成绩也不错。
那时候,正是改革开放初期,被禁锢在田里整天劳作多年的人们,趁着这开放的政策,各显神通地除了搞好田里的生产外,想方设法搞多种经济,为家庭创收。外出搞副业的人逐渐多起来,村中不少姐妹也接二连三地出到珠三角去打工。春花姐看在眼中,思在心里,整天琢磨着也出去打工,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是,解放后习惯于农民只懂得耕田才是正道这种思想的父母,对村中姐妹出去打工有成见,说女人到外面做什么工呀,除非就是做妓女,就是打死我也不让女儿出去惹羞毁名。听父母这样说一次,她的心就像被锋利的锥子刺一次。她一直来是乖乖女,从不顶撞父母。外面的世界虽然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可她却不敢向父母透露出半点的向往言辞,只是在晚上重重复复地从姐妹们的信中分享着她们在外面的甜酸苦辣咸。渐渐的,一颗心完全飞了出去。日间,跟着父母劳作也心不在焉。父母的批评也逐步升级至谩骂,但事情仍然是毫无进展。
父母反省了。母亲秀婵常常问春花姐,为什么整天都无精打采的,究竟是怎么了呀?春花姐神情涣散的双眼,勉强地看着母亲轻轻一笑:“没什么。”之后,任凭母亲怎样探问,她都不理睬了。父母琢磨来琢磨去,也摸不清春花姐中了那门子邪气。还是母亲这个过来人头脑比较“活络”:“女儿这么大了,该给她找个婆家了呀!”父亲一拍大腿,乐了:“是、是,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
春花姐生得一副椭圆脸蛋,唇红齿白。专职务农一年了,却还是白里透红。嫩葱般的双臂,纤纤十指也留着偏长的秀甲;弯弯的淡眉配着一双略带忧郁的眼睛,令人看后也会生出丝丝的怜悯情愫。特别是那水蛇般的腰肢,有高跟鞋的承托,走起路来屁股一颤一颠,颇动人心。春插的一天,她在田埂上迈着纤纤细步,一条黑色的狗跟在她的后面欢蹦乱跳,田间劳作的人们,目不转睛地盯着春花姐袅袅娜娜娇态,忘记了自己手上的工作。一个中年男人的感叹道出了大家的心声:“你们看,这么漂亮的人儿,连狗都想啊!”言下之意,连不懂美丑的狗都想,何况是有七情六欲的人呢!
这样的一个大美人,托人做媒的消息一出,媒婆媒公接二连三地踏上门,多时一天五六个。才18岁的春花姐,还有许多的天真和幻想,对媒妁的话一概不理不睬,她不想这么早就把自己嫁出去。媒人们一连上门多次,都没有带她去相亲的机会,就向父母施加压力:你两公婆不劝你的女儿跟着去相看,我们今后都不踏你的家门了,看你的女儿还有谁要!这一下,父母可急了。在农村,有句俗话是这样说的:“猪大映门风,女大羞人虫。”嫁不出去的女儿会被人讥笑,有辱门风之嫌。
于是,父母在春花姐的面前比长度短一番,然后警告说:明天有人带你去相看,如果你再不跟去,以后就再不认你是女儿。这一招把春花姐震慑住了。要知道,自小在村中耳濡目染了不少贤孝的教育,她心里已形成了一种 “唯父母之命是从”的朴素思想,而且她认为只有听话,才能说得上是对父母的孝敬。当夜,她写下了毕业一年多来的第一篇日记,然后又向在外面打工的姐妹写了一封信,诉说了她的不甘、无奈,不得不向命运低头的苦衷。最后,她在信里对姐妹们说:“现在已是深夜了,当太阳从东方升起的时候,我就要跟随媒人去相亲了。我的命运只能屈服于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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