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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载持续更新】春花姐

    海天蓝蓝
    2018-04-17 22:30: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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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海天蓝蓝

      2018-04-23 08:30:28 海天蓝蓝 76#


      一种好奇心驱使,春花姐喜好新鲜刺激的好玩天性被搅起,想亲自见证一下阿童的力气,就用激将法对阿童说:“你力气那么大,自行车踩得快吗?”

      阿童的豪气被激起,对春花姐说了一声“坐稳”,就发力踏起了自行车来。

      春花姐一下子觉得耳边风声呼呼。随着自行车在凹凸不平的土路上连续弹跳,坐在尾架上的屁股就越来越疼痛,春花姐赶忙说:“好了,好了,别踩那么快了。”

      不知阿童是不懂怜香惜玉,还是想在春花姐的面前表现其过人的力气,总之,春花姐的话他就是不听,只说:“别说话,坐稳。”

      车轮的转动越来越快,弹跳越来越厉害。春花姐把持不稳,跌了下来,车子一下子窜出了老远。春花姐躺在地上的声声呼叫,阿童一点也没听到,急得春花姐眼泪盈眶。在几个年青人恶作剧的笑声中,春花姐尴尬地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脚步蹒跚地跟着自行车消失的方向走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按春花姐后来对姐妹们说的就是过了很久,才见阿童骑车折回来,好奇地问春花姐:“你为什么要跳车呀?”

      春花姐委屈地说:“谁跳车了?是你把人家摔在地上的,却恶人先告状!”

      怨恨与娇嗔的莺声燕语,听得阿童愧疚不已,说:“对不起,你摔下来了,为什么不叫我停车呀?”

      “你这拖拉机,噼噼啪啪地响着走了,人家大声叫你都毫无反应的。”春花姐的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了。

      阿童紧张地问道:“你叫我了?我真没听到啊。摔伤哪儿了吗?疼吗?”

      春花姐听了这关心的话儿,一肚子的委屈一下子就消散了,也感觉到屁股没那么疼了,口气柔和地说:“没事,我们走吧。”

      坐在尾架上,春花姐感觉到屁股的疼痛一阵阵地往心里头钻,她不想说话了。阿童把春花姐从车上摔下来了,可能心里愧疚,也默默无语,慢吞吞地踩着自行车。

      远远的看到了前面山间横卧的堤坝。路边小河里的水流速很快。车子已开始爬着缓坡了,春花姐问:“水库快到了吗?”

      阿童用手向前面一指,说:“你看,那是水库堤坝了。”

      春花姐沿着阿童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惊奇地说:“这么高的堤坝,筑起来要多少人力物力啊。”

      “当然要很多人力物力了。”阿童接过话茬说,“开始上坡了。你是下车步行,还是我踩车载你上去呢?”

      春花姐说:“你有哪本事吗?”

      阿童自豪地说:“这算什么。前几年,我送鱼花(注:鱼苗)来水库,百大几二百斤的,我一口气就踩上去了。不信你就别下车,我载着你踩上去。”

      春花姐看着阿童背部湿透了的的确良白衬衫,怜悯之情顿生,说:“别踩上去,我还是下车走走吧。”

      春花姐跟在阿童的后面,欣赏着四周的景色。流水湍急,淙淙有声。斜而不陡的坎,从大坝底下平顺地斜向延伸到大坝南端的岭岗。在公路的北端,一望无际的田野从大坝脚下呈放射状向远处扩展开去,与远处苍茫的山岭相接。连接大坝两端的山岭层峦叠嶂,最高山峰的半腰处云雾缭绕,像给山岭套上了一个白色的巨环,只露出山顶和山脚短短的二截。长长的斜坡约走了一半,轰隆的水声盖过了湍急的流水声。

      春花姐好奇地问:“什么声音这么大呀?”

      阿童说:“大坝水闸放水。”

      春花姐“啊”了一声,接着问:“你经常来吗?”

      “也不经常来。有时与村中的人来捉下鱼。”

      “水库鱼多吗?”

      “很难说。有时我们可捉到几十斤,有时仅够打牙祭。”

      “今天你可以捉到鱼吗?”

      “连网都没带,怎捉鱼呀?”

      春花姐“扑噗”一笑,说“摸鱼不行吗?”

      “摸上一天半日也不一定能摸上一条,太划不来了。”

      “我常见村中的男人在河里摸到鱼呀。”

      “那可不同。水库的水是静止的,鱼儿的活动也不同。”

      “啊?有这样的事?”

      “当然了。”

      春花姐心下一阵欢喜:原以为这个男人除了力气和憨厚,其他的东西懂不了多少,谁知说起话来也有思考,而且思路清晰,亲近的感觉一下子从心窝溢出。

      走到坡顶,雾气弥漫,水声震耳欲聋。站在兼作通道的水闸顶上,只见水从闸下喷涌而出,一泻千里,溅起簇簇雪白的水珠,一路飞奔到下面平缓处打着滚,再沿着河道急速流去。春花姐从未见过这么快的流水,直看得出了神。要不是阿童扯一扯她的衣袖,她不知还要出神多久呢。

      跨过了水闸桥梁,行了一会儿,水的轰鸣声逐渐小了,阿童问春花姐:“刚才眼睛一动不动的看什么啊?”

      春花姐扭过头来向阿童嫣然一笑,说:“那水流得太快了,我从没见过这么快的流水。觉得太神奇了。”

      “当然了。水从水闸出来,在这么陡的地势肯定是流得快了。来,上车吧。”

      阿童踩动了自行车,春花姐蝴蝶似的飘上了自行车的后架,稳稳地坐好。路两旁的大树枝杈在半空中相触,形成一条天然的绿荫大道。这时,水库的宽广一下子映入眼帘。湛蓝蓝的水库倒影着山岭的倩影,粼粼的细浪揉碎了刚刚西斜的阳光,清风吹得衣袂飘拂,鸟类的叫声阵阵传来,春花姐惬意极了,情不自禁地唱起了电影《甜蜜的事业》里的《明天比蜜甜》主题曲。当她改唱《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时,车子一下停了,阿童说:“水电站到了。”春花姐的歌声嘎然而止。

      刚跳下车,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汉子从两层楼楼下的大门走了出来,热情地和阿童打招呼:“阿童,你来玩呀?”

      “是呀。站长,吃午饭了吗?”阿童也很高兴地打起招呼,接着问起了表弟:“杨轩在吗?”

      “在房间里吧。你从侧边的楼梯上去,第五间就是了。”站长惊异地问:“咦?你认识杨轩吗?”

      阿童大咧咧地说:“他是我表弟。”

      站长“啊”了一声,说:“你上去找他吧。”然后转过身走进了一楼的大门。大门口挂着两块牌子:“澜珊水库管理所”、“澜珊水电站”。

      阿童带着春花姐到二楼,敲响了第五间房门,叫了两声“杨轩”,房门很快大开,一个只穿着内裤的赤条胴体,雪白地呈现在春花姐的眼前。春花姐满脸绯红,赶忙扭开了面。房门快速地关上了,杨轩的话从房里传出来:“等等。”当房门又打开时,一个衣冠楚楚的美男子出现了,春花姐的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上来。

      大概是刚才的尴尬仍未消除,通红的脸透出亮光,杨轩双手很不自然地把房里唯一的一把椅子挪好,用纸扇拍了拍灰尘,双眼不敢正视春花姐,拘谨地对春花姐说:“坐。”春花姐的心也如鹿撞。谁人不爱美,何况是情窦初开的少女!杨轩那一米七几的身材,长条脸上,长而高的鼻梁上方,镶着两个炯炯有神的大眼,两条剑眉向上方斜伸,满头乌黑的浓发从额前向后面倔强地弯曲着,特别是那磁性的声音从两片略厚的嘴唇滑出,春花姐的心跳都会加快。阿童与杨轩坐在床沿说着话,春花姐把着口盅喝水,眼睛常忍不住偷眼看看杨轩。

      在楼下食堂吃过了晚饭,太阳仍老高老高的挂在西半天。阿童表兄弟俩忘情地侃着,好像察觉到怠慢了春花姐,于是杨轩提议说划船出去游览水库,春花姐听说,一下子来了精神:“好啊,就去吗?”她的心巴不得就站在船上了。

      船在细浪里滑行。春花姐坐在船舷边,不停地掬起水来撒向空中。说实在的,自小在河里整天玩水,那一份童趣已深扎春花姐的心里。当少女的性征出现了后,她就与村中的姐妹一样,不再敢到河里洗澡,更别说在水里疯玩了。她小时候虽然玩过男孩们用香蕉树拼成的水浮排,也偶尔见过打鱼的、运货的船只从大祠河经过,可坐船还是第一次,而且在这么宽阔的水面上。她忘乎所以,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在水面荡漾,惊起了岛中栖息的鸟雀,扑楞着翅膀在空中盘旋,确认不会受到侵害,才飞回去。如果不是害臊,她早就象一条鱼一样在水里畅游了。眼看刚才缚缆绳的墩子越来越小了,阿童不停地用商量的口气问春花姐是否返回,春花都说再往前划。人家问得多次了,春花姐觉得过意不去,意犹未尽地同意回头。

      缚好缆绳,阿童提议游泳。杨轩回去取浴巾,阿童问春花姐会不会游泳,春花姐觉得怪难为情的,撒了一个不会的谎。

      杨轩折回来了,春花姐说:“你们游吧,我到宿舍等你们。”

      杨轩把钥匙递给春花姐说:“对、对,你回宿舍等我俩吧。”

      “时候不早了,你们别游那么久啊。”春花姐听到他俩的回答,头也不回地走了。

      春花姐在杨轩的房里翻看书桌上的书,抓起一本《爱迪生》,漫不经心地看着。书里面夹着的一张纸飘落地下,春花姐拾起来,却是一首情诗:“你是那群山顶上的朝阳红彤彤/你有水库一样明亮灿烂的双瞳/你象春风一样让我看到多姿多娇的世界/你是深夜里的明月在水里波动/美丽的姑娘/我思你想你/我每天向上苍祷告/何时/我才能走进你的心中”。落款日期:82年3月28日。

      一首小诗,把一个热血小伙子的情感暴露了出来。春花姐的心胸也在激荡,头脑里瞬间空白后又恢复了清醒。她觉得这首小诗好象是写给她的,也象写给其他姑娘的。特别是那一行行字迹,飘逸刚健,一气呵成,春花姐的心深深折服。春花姐把小诗贴在胸脯,闭着眼睛沉醉了许久,才把小诗夹进书里。她心神恍惚,看了多页书,连一个字都装不进脑里。她轻叹了一口气,把书放回原处,又翻寻出一本《友谊 爱情 婚姻》,目录栏里《什么是爱情》吸引了她。她试图阅读,但仍是一字都装不进去。放下书,看着架在远山顶上的太阳和开始变红的晚霞,她知道很快就要天黑了,她和阿童还要赶回去。

      她踱出房门,凭着栏杆看水库堤坝,却没见阿童表兄弟俩的人影,水库里的水很快就被晚霞渲染得殷红殷红了。这红色摇动着,和着周围绿树的涛声,撩拔着春花姐的心。仿佛中,春花姐象听到了母亲在血红的夕阳下呼唤她的声音。她焦急起来,心里一直在对自己说:“回去!回去!我该回去了!”堤坝上仍未见阿童表兄弟俩的身影,她想去找他们,可又觉得难为情。如果刚好碰上他俩在换衣服,这不羞死人!盼着,等着,她的心象有千万只蚂蚁在爬挠。她步下楼来,与站长打了个招呼,向着阿童表兄弟俩游泳的反方向,装作悠闲地踱着步。那一根乌黑的发辫子在丰满的臀部上方悠悠地摆动着,在白衬衣的衬托下,黑白分明,更增添了婀娜的动态。站长出神地看着她婀娜多姿的背影消失在路的转弯处,才慢慢地转身走进办公室。

      暮色浓重地笼罩着水库的一切。山鸟的叫声五花八门,此起彼伏。夜色朦胧中,小时候听大人们说的鬼故事的恐怖情景,不由自主地从春花姐的脑里钻出来。潜意识里好象真有影子跟随着,还多出了另一种脚步声。她心里一阵阵发毛,顾不得淑女仪态,折转身跑了起来。直见到水电站大楼的灯光,才放慢了脚步。阿童表兄弟俩在水电站门口等着她。透过微弱的灯光,见她胸脯一起一伏地喘着粗气,满头是汗,就疑惑地问她是否哪里不舒服。她娇喘吁吁地笑了笑说:“没事。刚才行得太远了,我跑着步回来的。”他们进了水电站办公室,站长正与几个人在打扑克牌。见他们进来,站长忙打招呼,一个三十岁上下的汉子忙着倒开水递给他们。站长几个客气一番后,把他们晾在一边,又接着玩开了扑克牌。

      春花姐喝下几口开水,感觉气流顺畅了,就对阿童说:“我们回去吧。”

      杨轩听了,着急地说:“天这么黑了,还回去?在此过一夜,明天再回吧,好吗?”

      阿童也说:“就是,天已黑了,路也不好走,明天再回吧,啊?”

      春花姐无奈,不得不住下来了。长这么大,春花姐除了在电影上看到过电灯,还未有真正使用过电灯的感受。那一晚,她一人在杨轩的房间里,好奇地来回拉动电灯开关的线绳,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电灯照明的便利。第二天早上,春花姐向杨轩借了几本书。阿童载着春花姐回去了,远远的,听到杨轩的声音:“春花,有空又来玩啊。”

      春花姐也大声地回应道:“哎——”


    • 海天蓝蓝

      2018-04-23 08:27:34 海天蓝蓝 77#


      天未放亮,五奶就乐颠颠地到来了。父母为五奶加菜,忙得不亦乐乎。而五奶也不愧为媒人,一张口不停地与春花姐的父母拉扯

      来拉扯去,兴致浓烈。

      她对春花父母说:“这个主头(注:指男方及男方家庭)不错。家里生活上等,父母性情又好,那后生高大威猛,就是打柴为生都饿不了。与这样的人结成亲家,不知你祖上积了多少德才修来呢!”春花姐的父母欢喜得直点头说“是”、“是”,咧开了满口黄牙的大嘴。

      早饭后,五奶直接问春花姐:“春花,我今天来就是想去回复人家,然后把亲事定下来,你的意见怎样呢?”

      春花姐说:“五奶,给点时间让我考虑考虑再答复你好吗?”

      “啊,乖了。我就给你考虑考虑,一会儿答复我。”五奶说完,转过头来又与春花的父母说开了。

      春花姐心无芥蒂地坐着听他们闲聊,对五奶所说“一会儿答复我”好象没听进耳里,更没有放在心上了。

      不知不觉,五奶转向春花姐开口了:“春花,考虑好了吗?”

      春花姐一脸茫然:“考虑什么呀?”

      “咦?你这姑娘家,同不同意都给人家一个答复呀?”五奶瞪着一双小眼对春花姐说。

      春花姐说:“可人家还未考虑呀?”

      “刚才不是给你时间了吗?”五奶有些不奈烦了。

      春花姐说:“这么快,叫我怎样考虑得清楚呀?”

      “唉——”五奶叹了一口长气,说:“那你要考虑多长时间呀?人家的儿子很快就30岁了,再让你考虑来考虑去,要是同意就没问题,如果不同意,不就浪费人家的青春了?我不怕跟你说,那个后生也有许多人介绍对象,要不是他的眼界高了点,早就成家了。可一见到你,他就同意了。人家的父亲有权有势,在他那地方说一句话连地都震动。这样的人家你到哪去找呀?就算他老爸不当书记了,单靠一个小店也可以过宽松的日子。那男人你也见过了,一身的力气,要干什么不行呢?这样的对象,你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五奶一连串的话语,既有分析又有肯定,春花姐的父母听到耳里,不停地点头赞同。

      父亲笑容满面地说:“春花,五奶她不会骗我和你娘的。这样的好人家,你就答应下来吧。”

      春花娘也附和着说:“就是、就是。你跟了这样的人家,当娘的也替你放心了,你还考虑什么呀?”

      春花姐被三位长辈左一言右一语地搅挠得有些不奈烦了,态度坚决地说: “我不是猪牛,任由你们摆布。现在恋爱自由,你们要给我时间了解他,然后再确定同不同意。”

      母亲觉得春花姐的话有点幼稚可笑,以过来人的口吻说:“了解不了解又怎呢?结了婚,生活在一起不就可以了解吗?真是傻妹!”母亲的最后一句明显带了些威严。

      春花姐说:“如果我真是糊糊涂涂地嫁给了他,与他性格不合,他这么大块头,整天打骂我怎办?到那时再说后悔,我又怎样去面对以后呢?总之,不了解就确定关系,打死我都不答应!”

      父亲沉不住气了:“哎呀呀,才长大,翼就硬了?连父母的话也不听,谁给你胆子了?今天,当着五奶的面,你不情愿也要答应。再说,做父母的也不会让你往火坑里跳。人家书记的儿子,家教肯定不坏。如果思想不好,他爸又怎能当书记呢?”

      春花姐被逼得无计可施,眼泪夺眶而出。她站起身,向房间走去,带着哭腔说:“未经过了解,我死都不答应!”随着话音,房门被她上了闩。

      片刻寂静过后,三位长辈从措手不及中醒来,还是五奶见多识广,一下子想了一个好办法来:“别再逼她了,她要了解就顺着她好了。待会儿你们再去跟她说一下,叫她又跟我到书记家去一趟。多走几回,熟络了,心就向着人家了。女孩心,不都是这样吗?”

      母亲赞赏地说:“五奶你说得是,你说得是。”

      春花姐跟着五奶又沿着上一次的路,穿山冈,过田垌,串村庄。一路行来,可能是心情作祟,春花姐感觉今天特别累。才到书记家,她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静静地坐着,任由五奶和书记奶出出进进地说着悄悄话。

      午饭后,闻讯而来的男女老少村民,挤满了上下厅及两厢走廊。大家的眼睛都射向春花姐,令春花姐局促不安。

      正在这时,阿童用商量的口气对春花姐说:“春花,我和你去水库玩玩好吗?”

      春花姐问:“远吗?”

      阿童说:“不远。一个小时就到了。”

      “真的?”春花姐好奇地问道。

      阿童说:“真的。”

      春花姐巴不得快点离开这尴尬场合,就顺从地催促阿童说:“现在就去吧。”得到阿童的首肯,她低着头,步履僵硬地从人丛中穿过,走出了大门。

      阿童踩着当时最时髦的26寸凤凰牌自行车,载着春花姐在坑坑洼洼的乡村土路上颠簸行进。一路上,心里烦闷的春花姐不得不无话找话来引发阿童的话闸子,总算撬开了阿童可能终生都引以为自豪的话题。

      阿童得父母的遗传,自小身材就长得五大三粗,力气过人。二十世纪60年代未期,初中毕业的他,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中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号召,放弃升学的机会,毅然回乡参加“三大革命运动”。此后,任由当大队书记的父亲怎样动员他去读工农兵大学,他都无动于衷。

      阿童劳动的热情非常高涨,整天都吵着要干重活。挑担的时候,他一定要比别人重。不到三年,他能挑300多斤的担子,成了整个大队闻名的大力士。

      当时,大队林业副业组里的一个砖厂,挑砖坯泥需要力气大的人才能胜任。林业副业组组长冲阿童的“大力士”之名,亲自向大队书记和生产队长要人,阿童就干起了整天挑砖坯泥的工作。

      来回一公里的路程,每趟他只用20分钟,一个人挑泥可供三个造砖坯人员使用。在他来之前,有3个人挑泥,满足不了三个造砖坯人员需要。造砖坯人员也是楞头青,一身使不完的劲,每天都乐意为集体多作贡献,但一身力气常因砖坯泥接不上而无法施展。这下可好,阿童一个人挑的砖坯泥就把他们忙得不亦乐乎,有时累得反而请求阿童休息一下,好让他们喘一口气。可阿童不卖帐,照样是来如风去如电地干。他要“革命加拼命,拼命干革命”,为党为集体多作贡献。在他的感染下,整个砖厂的生产任务月月都超额完成,生意越来越红火。

      一连多年,县级、专区级“学大寨先进分子”、“先进工作者”、“先进团员”、“优秀共产党员”、“劳动模范”等荣誉称号接二连三地光顾于他。他受之无愧,也以此为荣。可他为了不耽误工作,一次表彰大会都不去参加,仍然是埋头苦干。至今,除了赶过本公社的墟场外,其他的地方都因自己不愿丢下劳动而从未去过。

      力大肯干的他,被整个大队的人称为“铁牛”、“拖拉机”。这个绰号名符其实,说绝一点,还是名不符实呢!这还要从头说起。

      前几年,大队部买回了一台手扶拖拉机,有好事的人想让阿童与拖拉机比试一下,就跟林业副业组组长请示。林业副业组共有50多人,闻知此主意后都到组长面前直嚷嚷,组长只好向大队部汇报。大队部的几位领导力排钟书记的意见,认为举行这次比赛,一来可树“学大寨”标兵,二来可起到激励全大队的群众掀起大搞农田水利基本建设的新高潮,一致同意进行这场比赛。

      比赛当天,林业组的全体人员都到场,还有人主动走下泥塘帮忙装坯泥。

      随着大队副书记的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只见阿童挑起两大畚箕小山似的坯泥,轻松地上了田边的小坎,然后健步如飞地向砖厂飘去。另外几个人把坯泥挑上小坎,倒进拖拉机里。阿童来回了近十趟,拖拉机才把坯泥运送到砖厂。林业副业组组长亲自掌秤,分别称了阿童和拖拉机的坯泥重量,最后宣布阿童的坯泥重量比拖拉机的多出两百四十五斤,阿童获胜!这一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整个大队的各条村庄,然后又以飓风的速度向大队外围辐射,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山墀大队有一个超过拖拉机的大力士。要不是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林业副业组被逼解散,阿童现在可能仍是稳坐全大队第一把大力士交椅呢。

      林业副业组被解散后,书记老爸筹集资金,为阿童开了一间乡村小店。既解决阿童今后的后顾之忧,又用行动向群众证明,多种经营、搞活经济已经不是资本主义的尾巴,鼓励群众大胆地多门路多渠道地去创收经济。阿童打理小店的同时,还协助家里搞好田间生产,两头兼顾,生活得很自在。


    • 海天蓝蓝

      2018-04-19 21:54:37 海天蓝蓝 78#



      天未放亮,五奶就乐颠颠地到来了。父母为五奶加菜,忙得不亦乐乎。而五奶也不愧为媒人,一张口不停地与春花姐的父母拉扯
      来拉扯去,兴致浓烈。
      她对春花父母说:“这个主头(注:指男方及男方家庭)不错。家里生活上等,父母性情又好,那后生高大威猛,就是打柴为生都饿不了。与这样的人结成亲家,不知你祖上积了多少德才修来呢!”春花姐的父母欢喜得直点头说“是”、“是”,咧开了满口黄牙的大嘴。
      早饭后,五奶直接问春花姐:“春花,我今天来就是想去回复人家,然后把亲事定下来,你的意见怎样呢?”
      春花姐说:“五奶,给点时间让我考虑考虑再答复你好吗?”
      “啊,乖了。我就给你考虑考虑,一会儿答复我。”五奶说完,转过头来又与春花的父母说开了。
      春花姐心无芥蒂地坐着听他们闲聊,对五奶所说“一会儿答复我”好象没听进耳里,更没有放在心上了。
      不知不觉,五奶转向春花姐开口了:“春花,考虑好了吗?”
      春花姐一脸茫然:“考虑什么呀?”
      “咦?你这姑娘家,同不同意都给人家一个答复呀?”五奶瞪着一双小眼对春花姐说。
      春花姐说:“可人家还未考虑呀?”
      “刚才不是给你时间了吗?”五奶有些不奈烦了。
      春花姐说:“这么快,叫我怎样考虑得清楚呀?”
      “唉——”五奶叹了一口长气,说:“那你要考虑多长时间呀?人家的儿子很快就30岁了,再让你考虑来考虑去,要是同意就没问题,如果不同意,不就浪费人家的青春了?我不怕跟你说,那个后生也有许多人介绍对象,要不是他的眼界高了点,早就成家了。可一见到你,他就同意了。人家的父亲有权有势,在他那地方说一句话连地都震动。这样的人家你到哪去找呀?就算他老爸不当书记了,单靠一个小店也可以过宽松的日子。那男人你也见过了,一身的力气,要干什么不行呢?这样的对象,你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五奶一连串的话语,既有分析又有肯定,春花姐的父母听到耳里,不停地点头赞同。
      父亲笑容满面地说:“春花,五奶她不会骗我和你娘的。这样的好人家,你就答应下来吧。”
      春花娘也附和着说:“就是、就是。你跟了这样的人家,当娘的也替你放心了,你还考虑什么呀?”
      春花姐被三位长辈左一言右一语地搅挠得有些不奈烦了,态度坚决地说: “我不是猪牛,任由你们摆布。现在恋爱自由,你们要给我时间了解他,然后再确定同不同意。”
      母亲觉得春花姐的话有点幼稚可笑,以过来人的口吻说:“了解不了解又怎呢?结了婚,生活在一起不就可以了解吗?真是傻妹!”母亲的最后一句明显带了些威严。
      春花姐说:“如果我真是糊糊涂涂地嫁给了他,与他性格不合,他这么大块头,整天打骂我怎办?到那时再说后悔,我又怎样去面对以后呢?总之,不了解就确定关系,打死我都不答应!”
      父亲沉不住气了:“哎呀呀,才长大,翼就硬了?连父母的话也不听,谁给你胆子了?今天,当着五奶的面,你不情愿也要答应。再说,做父母的也不会让你往火坑里跳。人家书记的儿子,家教肯定不坏。如果思想不好,他爸又怎能当书记呢?”
      春花姐被逼得无计可施,眼泪夺眶而出。她站起身,向房间走去,带着哭腔说:“未经过了解,我死都不答应!”随着话音,房门被她上了闩。
      片刻寂静过后,三位长辈从措手不及中醒来,还是五奶见多识广,一下子想了一个好办法来:“别再逼她了,她要了解就顺着她好了。待会儿你们再去跟她说一下,叫她又跟我到书记家去一趟。多走几回,熟络了,心就向着人家了。女孩心,不都是这样吗?”
      母亲赞赏地说:“五奶你说得是,你说得是。”
      春花姐跟着五奶又沿着上一次的路,穿山冈,过田垌,串村庄。一路行来,可能是心情作祟,春花姐感觉今天特别累。才到书记家,她累得一句话也不想说,只是静静地坐着,任由五奶和书记奶出出进进地说着悄悄话。
      午饭后,闻讯而来的男女老少村民,挤满了上下厅及两厢走廊。大家的眼睛都射向春花姐,令春花姐局促不安。
      正在这时,阿童用商量的口气对春花姐说:“春花,我和你去水库玩玩好吗?”
      春花姐问:“远吗?”
      阿童说:“不远。一个小时就到了。”
      “真的?”春花姐好奇地问道。
      阿童说:“真的。”
      春花姐巴不得快点离开这尴尬场合,就顺从地催促阿童说:“现在就去吧。”得到阿童的首肯,她低着头,步履僵硬地从人丛中穿过,走出了大门。
      阿童踩着当时最时髦的26寸凤凰牌自行车,载着春花姐在坑坑洼洼的乡村土路上颠簸行进。一路上,心里烦闷的春花姐不得不无话找话来引发阿童的话闸子,总算撬开了阿童可能终生都引以为自豪的话题。
      阿童得父母的遗传,自小身材就长得五大三粗,力气过人。二十世纪60年代未期,初中毕业的他,响应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中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的号召,放弃升学的机会,毅然回乡参加“三大革命运动”。此后,任由当大队书记的父亲怎样动员他去读工农兵大学,他都无动于衷。
      阿童劳动的热情非常高涨,整天都吵着要干重活。挑担的时候,他一定要比别人重。不到三年,他能挑300多斤的担子,成了整个大队闻名的大力士。
      当时,大队林业副业组里的一个砖厂,挑砖坯泥需要力气大的人才能胜任。林业副业组组长冲阿童的“大力士”之名,亲自向大队书记和生产队长要人,阿童就干起了整天挑砖坯泥的工作。
      来回一公里的路程,每趟他只用20分钟,一个人挑泥可供三个造砖坯人员使用。在他来之前,有3个人挑泥,满足不了三个造砖坯人员需要。造砖坯人员也是楞头青,一身使不完的劲,每天都乐意为集体多作贡献,但一身力气常因砖坯泥接不上而无法施展。这下可好,阿童一个人挑的砖坯泥就把他们忙得不亦乐乎,有时累得反而请求阿童休息一下,好让他们喘一口气。可阿童不卖帐,照样是来如风去如电地干。他要“革命加拼命,拼命干革命”,为党为集体多作贡献。在他的感染下,整个砖厂的生产任务月月都超额完成,生意越来越红火。
      一连多年,县级、专区级“学大寨先进分子”、“先进工作者”、“先进团员”、“优秀共产党员”、“劳动模范”等荣誉称号接二连三地光顾于他。他受之无愧,也以此为荣。可他为了不耽误工作,一次表彰大会都不去参加,仍然是埋头苦干。至今,除了赶过本公社的墟场外,其他的地方都因自己不愿丢下劳动而从未去过。
      力大肯干的他,被整个大队的人称为“铁牛”、“拖拉机”。这个绰号名符其实,说绝一点,还是名不符实呢!这还要从头说起。
      前几年,大队部买回了一台手扶拖拉机,有好事的人想让阿童与拖拉机比试一下,就跟林业副业组组长请示。林业副业组共有50多人,闻知此主意后都到组长面前直嚷嚷,组长只好向大队部汇报。大队部的几位领导力排钟书记的意见,认为举行这次比赛,一来可树“学大寨”标兵,二来可起到激励全大队的群众掀起大搞农田水利基本建设的新高潮,一致同意进行这场比赛。
      比赛当天,林业组的全体人员都到场,还有人主动走下泥塘帮忙装坯泥。
      随着大队副书记的一声令下,比赛正式开始。只见阿童挑起两大畚箕小山似的坯泥,轻松地上了田边的小坎,然后健步如飞地向砖厂飘去。另外几个人把坯泥挑上小坎,倒进拖拉机里。阿童来回了近十趟,拖拉机才把坯泥运送到砖厂。林业副业组组长亲自掌秤,分别称了阿童和拖拉机的坯泥重量,最后宣布阿童的坯泥重量比拖拉机的多出两百四十五斤,阿童获胜!这一消息不胫而走,很快传遍了整个大队的各条村庄,然后又以飓风的速度向大队外围辐射,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山墀大队有一个超过拖拉机的大力士。要不是农村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林业副业组被逼解散,阿童现在可能仍是稳坐全大队第一把大力士交椅呢。
      林业副业组被解散后,书记老爸筹集资金,为阿童开了一间乡村小店。既解决阿童今后的后顾之忧,又用行动向群众证明,多种经营、搞活经济已经不是资本主义的尾巴,鼓励群众大胆地多门路多渠道地去创收经济。阿童打理小店的同时,还协助家里搞好田间生产,两头兼顾,生活得很自在。

    • 海天蓝蓝

      2018-04-19 21:46:00 海天蓝蓝 79#

      quote:
      西门天璘 发表于 2018-4-19 16:50
      又有新小说读,先顶起再慢慢看。


      谢谢你的关注!

    • 海天蓝蓝

      2018-04-19 21:45:23 海天蓝蓝 80#

      quote:
      落霞如歌 发表于 2018-4-19 10:55
      期待更新。
      写小说很累,辛苦了哈。


      只要能有人理解,干什么都不会觉得很辛苦的。:lol

    • 海天蓝蓝

      2018-04-19 21:44:15 海天蓝蓝 81#

      quote:
      落霞如歌 发表于 2018-4-19 10:49
      欣赏。


      谢谢关注!

    • 海天蓝蓝

      2018-04-19 21:44:15 海天蓝蓝 82#

      quote:
      落霞如歌 发表于 2018-4-19 10:49
      欣赏。


      谢谢关注!

    • 2018-04-19 16:50:29 83#

      又有新小说读,先顶起再慢慢看。

    • 2018-04-19 10:55:09 84#

      期待更新。
      写小说很累,辛苦了哈。

    • 2018-04-19 10:49:58 85#

      欣赏。

    • 海天蓝蓝

      2018-04-18 21:55:30 海天蓝蓝 86#



      难捱的时间,还是在一天天地过着。春花姐日益感觉到,心胸的憋闷就要爆炸开来了。

      清晨,春花姐还朦胧地睡在床上,却听到了近房的二奶与父母在说话的声音。原来是近房堂姐桂华过几天就要结婚了,二奶提前与叔侄人打个招呼,请大家到时过去帮忙。这一消息,对春花姐来说,无疑是久旱的禾苗迎来了甘霖,一颗寂寞难耐的心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她一骨碌下了床,连头发也顾不及梳理,就急步冲出来,探听桂华回来的确切时间。有了盼头,整一天干起活来就利索多了。春花姐一下子变化得太突然了,父母看在眼里,却增添了更多的疑虑:这个死闺女,一时冷一时热的,究竟是中了那门子邪啊!

      桂华姐带了二个外地口音的陌生姐妹回来。桂华前脚进门,春花姐后脚就跟着进去了。春花姐高兴得就象一个几岁大的姑娘,吱吱喳喳地与她们谈个不停,问个不厌,搅扰得桂华连嫁妆如何置办的事也抽不出时间去想。

      桂华不耐烦了,说:“春花,过几天我就结婚了,你让我静下心来去置办一下东西好吗?”

      桂华说完,扭过脸来问娘亲:“娘,哪边给了多少身价钱呀?”

      只听二奶说:“一千块长长久久。闺女,你要买什么东西就拿去买吧。”

      当地风俗在嫁娶、进宅、小孩满月等喜事上都习惯以取吉利数字为主,所给的红包尾数都是九、八、六、三、二、一、零等,“九”表示长久,“八”表示发财或发达、“六”寓意路、“三”谐音为生、“二”即同易,“一”表示初始、“零”就是从无到有等。结婚的聘礼尾数,都突现一个九字,表示长长久久;贺喜的礼物尾数,均以八、三、二为多,至于为老人祝寿的礼物尾数,又侧重于一、零,六是用于数量的中间,如168元,就可表示为一路发等。桂华娘所说的一千块长长久久,就是九百九十九块。

      桂华听完,不觉心里一喜。九百九十九块,是一个不小的数目,要置办嫁妆,可以从容行事。按当时工作同志的工资来计算,平均每月三十多元,要近三年不吃不喝剩余下来,才有这个数。在当时的条件下,男方给女方的身价钱都是一百至三百块之间,能出得起这个身价钱的人,已是少之又少。这就证明男方想女方多置办些嫁妆,出嫁时风风光光,把结婚的面子给足了女方。

      午饭后,桂华她们正准备出门赶集去,她的姑姑挑着扁担颤悠悠的担子进来了。桂华的娘亲吩咐桂华稍坐一坐,吃了开剪糍粑再赶集。

      开剪,据说是沿袭了很久的传统。就是女人出嫁或男人娶妻前几天,家人请来裁缝为准新人赶制被套、蚊帐等床上用品和衣服,男人的只侧重在衣服。以前,都是家里人多年种棉、种麻,然后绩麻、纺线织成的棉布匹或麻布匹,有女儿即将出嫁了,就请裁缝前来用滚汤的米糊粘浸布匹,在阳光下曝晒,使布匹变硬后,再放进水里湔洗干净,转到预先配好的有色溶液里彻底漂染,放到太阳底下晒干,就可以进行裁剪了。这个时候,亲戚为了贺喜亲人即将成为有家的成年人,就拧捏了贺喜的糯米糍粑送来,表示祝贺。

      在农村,大凡谁家有红白喜事,亲戚都会挑来糍粑以表示慰问。除了白事外,事主自己或请人挑着糍粑,到村中各家各户去一边派发,一边广而宣之,让全村人都知道。这种带馅的糯米糍是用木造的模型印出来的而且有二种模型。一种寿桃型,印出来的糍粑正面看象一个寿桃,带有许多好看的花纹,背面平滑。一种是扁圆形,象一个轮子一样,正面也有许多好看的花纹。印出的糍粑用树叶贴了背面,放在蒸笼里蒸熟之后,用圆形的实心木棒或其他圆形的东西,醮了红色的液体,轻轻按在糍粑的中央,然后用剪刀沿糍粑的边缘剪去突出的树叶,待晾凉了就可随时装进箩筐等竹篾编织的容器里。如今,商店里都有床上用品卖了,但送糍粑祝贺开剪这一习俗一直流传下来。

      桂华与姑姑坐着谈了几句,就有来帮忙的邻舍老妪,一手拿着两只除掉树叶面贴面黏在一起的糍粑,一手拿着剪刀,走到桂华的面前,一剪刀剪掉了一小部分的糍粑,说:“伶伶俐俐,大吉大利。”接着就递给桂华。二个黏合在一起的糍粑,暗示着准新人吃了不几天,就成双结对而成为大人了。其他的人看着桂华一口气把两糍粑吃完了,才纷纷伸手抓起糍粑吃起来。这是一个约定俗成的规矩,主要突现这糍粑的主人身份。

      看在男方给了一千块身价钱的份上,桂华结婚的这个喜酒由父母作主,决定摆六十围,亲戚已早通知了,连办酒席的所有材料也在前二天就一应备齐。

      大喜日子到来的前一天下午,村中的近房都来帮忙了。砌简易灶的,搭简易棚子的、在村中借来台凳的、挑水的、煮饭的、切菜的、宰猪的、杀鸡的,大家分工合作,忙得不亦乐乎。黄昏时分,远路的亲戚接二连三地来了。桂华的爹妈忙着迎接亲戚,接过礼物,把红包送到礼房处登记,夜深了还要安排远路来的亲戚到村里人家去借宿,一点闲暇的功夫都腾不出来。到了深夜,交待好照看食物的守夜人后,才得以休息。

      桂华一早起来就被带回来的两个外地姐妹按着进行脸部的化妆,春花姐也赶来帮忙了。四个姑娘在房间里嘻嘻哈哈地说说笑笑,一阵阵银铃似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处处都充满了青春的气息。

      牵轿娘来了。这牵轿娘的选择也很有讲究。必须是已婚的丈夫还健在的既要有儿又要有女、而且儿女都健康并且五官端正的三十至四十多岁的妇女。如果仅生了二个儿子或二个女儿的,就不符合有儿有女的要求。牵轿娘站在桂华的背后,用左手的食指和中指夹着桂华的一绺绺头发,右手拿着梳子一边梳一边唱着《梳头歌》:“一梳梳来,弟呀!一品当朝,弟呀!二梳梳来,弟呀!双龙吐珠,弟呀!三梳梳来,弟呀!三元及第,弟呀!四梳梳来,弟呀!四季兴隆,弟呀!五梳梳来,弟呀!五子登科,弟呀!六梳梳来,弟呀!六国封相,弟呀!七梳梳来,弟呀!七星宫女,弟呀!八梳梳来,弟呀!八仙贺寿,弟呀!九梳梳来,弟呀!久久长长,弟呀!十梳梳来,弟呀!十十足足,弟呀!”

      中午,一阵“突突”的声音由远而近,几台拖拉机开进了村庄,新郎带着娶亲的队伍来了。在媒婆五奶的引领下,新郎身穿一套簇新的中山装,一手拿着麦秆儿编织的帽子,一手捧着一束红艳艳的塑胶花,羞涩地走来。新郎后面跟着挑担的、空手的七八个人,走进了桂华的家里。按照习俗,结婚当天,除了新郎和媒婆外,其他同来的男人都一概叫作“担郎”,意思即是为新郎作挑夫、打杂的男人。一般来说,七、八个担郎里面,都会有一、二个比较识大体的能说会道的人,碰到一些特殊的情况,就由这些人出面去打圆场,好让新娘能顺利地出门,娶亲的队伍能平安到家。

      新郎休息了一会儿,就和桂华一起去村里的冉姓祖先祠堂辞行。一个担郎挑着新郎家带来的三牲礼酒走在前面,新郎和桂华紧跟在三牲礼酒后面,在牵轿娘的引领下,到供奉着冉姓祖先的厅堂里去行三跪九嗑头的大礼。

      进了摆放祖先牌位的厅堂,新郎从箩筐里扛出了篾盖子盛着的三牲礼酒,放到祭台上,然后点燃了香烛,插进香炉里,就与桂华站到祭台的前面,牵轿娘唱道:“太公太婆、各位祖先在上,今天是桂华出嫁的日子,新郎新娘前来拜见你们,愿你们保佑新郎新娘恩恩爱爱,白发齐眉,子孙满堂,财源广进,官运亨通,大吉大利。”

      缓了一口气,牵轿娘又唱道:“新郎新娘拜祖先。跪——磕头,又磕头,再磕头,升——”新郎新娘站了起来,只听牵轿娘又唱道:“叩首,又叩首,再叩首。跪——”

      这样的动作重复了三遍,牵轿娘也斟了三遍的礼酒。旁边,挑三牲礼酒的担郎也在地下团好了一堆冥纸钱,新郎用煤油打火机点燃了。在熊熊的火光中,在鞭炮声中,牵轿娘带着二位新人不停地向神主牌鞠躬,请祖先慢慢享用三牲礼酒,保佑新娘出嫁顺利,新娘到了男家开枝散叶,丁旺财旺,富贵荣昌。

      开席了,二位新人与桂华的父母以及村中辈份较高的老人同一桌,其他的亲戚和村里人各选位置坐好。在杯盘碰撞中,气氛很快就达到了高潮。盛情难却,一杯杯酒下肚后,新郎脸红耳赤,渐渐,连抬舌说话都不利索了,担郎里面一个后生走过来,代新郎与客人继续拼起了酒。桂华娘把邻里、亲戚等长辈们另外打发给新郎的红包交给了新郎。

      在酒席上,一个小伙子当着五奶的面,大声问起了春花姐:“春花,今天我们饮了桂华的喜酒,你的该何时请呢?”

      五奶看着低下了头满脸通红的春花姐,就半笑半嗔地对小伙子说:“你还是管下自己的吧,专是掏坏心思糊弄人!”

      筵席刚完,担郎们就开始搬嫁妆了。沙发、棉被、蚊帐、热水瓶、铁桶、床、柜等叠满了三台拖拉机。还剩两台拖拉机用来载人。放在柜顶上的棉被,悬着一块用红绳子捆缚的圆镜,折射着太阳的光芒。这个圆镜,是用来照杀路上妖魔、保佑新娘平平安安到达新家的护身宝物。据说,如果新娘婚后三年里,在使用这个镜的过程中,还能保证这个镜完好无损,那么,新娘的一生都会幸福快乐的。

      一切准备停当,新娘即将出门了。新娘出门前,需要一、二个比新娘小的人把新郎带来的草帽送还新郎,送帽的人一般由新娘的弟妹充当。新郎接过帽子时,给送帽人一个红包。但桂华在家中是最小的,只好请堂弟来送帽给新郎了。桂华两个外地姐妹和春花姐自然当了陪嫁娘,将一直伴送桂华到新家。待堂弟拿着红包进来说送帽礼节已完成,新娘正式出行了。新娘全身一新,在牵轿娘的搀扶下,在陪嫁娘的护送下,用手帕捂着脸,一边慢慢地走,一边轻轻地哭,辞别娘家。

      新娘出了门口约一丈地左右,一个妇人扛出一小盘面值五分、二分、一分的银子,撒向空中,口里大喊:“拾姐妹钱罗——”

      大家蜂拥过来,抢拾着地上的银子,这种礼节叫拾姐妹钱,祝愿未结婚的兄弟姐妹早日成双结对。

      “突突突”的拖拉机响声越来越小,村中帮忙的人开始了善后的清理工作。热闹过后的山村,又是一片宁静……


    • 海天蓝蓝

      2018-04-18 08:59:41 海天蓝蓝 87#

      春花姐


      媒婆姓邹,她丈夫是本乡姓冉的同宗,排行第五,比春花姐的父母年纪大点,近六十岁了。大家都叫她五奶。


      春花姐 “五奶” 的一声莺语出口,如一口蜜糖直沁五奶的心脾:“哎——乖了。这样五奶才疼你嘛。”


      五奶的一双老眼端详了春花姐的脸蛋好一会儿,说:“这么标致的姑娘,要找一个好人家才配得上啊。”


      她不理春花姐的满脸绯红,转过头来对春花姐父母说:“今天我就带她去山墀大队钟书记家。钟书记的儿子生得高大威猛,一表人材,在大队边开了一个杂货店,你们认为如何呢?”


      母亲讨好地说:“那就烦请五奶辛苦一趟了。”


      早饭后,春花姐约上邻村一个辍学在家的小妹,迎着朝阳,沐浴着仲春时节的东风,跟着五奶起程了。三个人边走边聊,穿山坳过田垌,约摸正午时分走进了一条村庄,七拐八弯走过多户人家,跨进了一户上下两进的红砖四合院瓦房。


      五奶的声音在院里荡漾开了:“有人在家吗?”


      房里有了回声:“谁呀?”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从上进一房间里出来:“啊——五奶来了。快请坐,快请坐。”一边说一边拿眼瞟了瞟两个水灵灵的姑娘。


      待五奶三人跨过天井,那女人麻利地抓起葵扇,扇着几张小椅子的尘埃,在凹凸不平的地上摆稳了,引三位坐好,然后发给每人一把小葵扇,说:“口渴了吧?我倒点开水给你们。”


      正在这时,一个小伙子推着自行车进来了,一副颇具弹性的嗓音即刻响起:“大姨,吃午饭了吗?”


      那女人转过头,热情地说:“啊——你来了。快过来坐。”


      小伙子支好了自行车,扯一扯汗水浸湿的衬衫,坐在一张椅子上。小伙子约二十出头,长条脸,白白净净,一双眼睛炯炯有神,略带微笑的脸庞右角旁有一个小酒窝。


      那女人对小伙子说:“今天放假了吗?”


      小伙子满口洁白的绿豆牙齿一露说:“是。”


      五奶打量了一下小伙子,问妇人:“书记奶,这位后生怎样称呼呀?”


      女人笑着说:“她是我妹妹的儿子杨轩,在水电站工作。”


      “啊,单位不错呢!”五奶羡慕地说。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期,吃国家粮饷的人,平均工资每月就是三十来块钱,见月享受着政府规定的各种牌价食物补贴。如瘦猪肉,市面上约二块钱一市斤,可领工资的人凭着肉票,只需八毛钱一市斤。但在农村,别说享受牌价肉票,一家几个劳动力,干上一个月,能有几块钱节余,就算是发了一笔不小的财了。就是干上一年,除维持温饱,还能节余一百几十块,可说是财源广进了。家家除了一张八仙桌子和四条板凳以及粗陋的睡床外,几乎都是满屋光。如果哪个家庭能拥有一台十多块钱买来的小收音机或一块二三十块钱买来的手表,就是一个殷实的家庭,都让人羡慕得不得了,莫说有一个吃皇粮的国家单位!


      妇人炫耀地说:“杨轩他伯父在县城里当干部,刚高中毕业,他伯父就给他找了单位,已上班三年了呢!”


      女人说完,接着对小伙子说:“杨轩,你去叫你的大姨父和表哥回来,说五奶她们来了。”


      小伙子爽快地应了一声,站起来,与春花姐的眼神偶然相对,双方都怔了一下,接着满脸通红,相互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春花姐低下了头,一脸的娇羞。


      待杨轩出去后,那女人对五奶说:“五奶,他爸在兄弟中排行第二,你以后就叫我二婶好了。别叫我书记奶,怪难为情的。”


      五奶说:“这样叫你不是折煞你了吗?”


      “别这样说,自己人,再那样叫就太见外了嘛。”妇人纠正说。


      五奶顺着梯子下来说:“那好吧,以后就叫你二婶好了。”


      二婶忙着做饭的时候,春花姐打量起这座大屋来了。上下进各五间房,左右两边各两个小廊子,中间一个水泥天井,近左边作厨房用的小廊门口,有一口水井,装着一个手扳式吸水泵。同去的小妹妹对吸泵很感兴趣,邀春花姐一起,轮流扳动水泵的把柄,玩起水来。


      吃完午饭后,春花姐的陌生感消褪了些,与主人家里人也有了一问一答的简单对话,和水电站工作的白面小伙子谈话感觉也没那么拘束了。谈话的内容无非是说下自己家里的大概情况,还有就是一些不着边际的礼节性话语。从谈话中,春花姐知道了书记姓钟,他的儿子叫阿童。


      眼看太阳西斜得只照到前进屋的内檐了,五奶得体地中止了闲谈,开始告辞。按村下的风俗,阿童给了春花姐二十块钱的相看费,与父母、表弟一起为春花姐她们送行。


      在村边,水电站的小伙子也热情地说:“春花,有时间到水电站去玩啊!”春花姐腼腆得头也不回地“哎”了一声,跟着五奶回去了。


      一连几天,父母都问春花姐对相看的男人有没有意见,春花姐还是在相亲回来的路上回答五奶的那一句话:“不知道。”害得父母不停地叹气。要知道,男家见到这么标致的姑娘,第一眼就同意了,更别说书记那二十七、八岁的儿子的高兴劲了。所以,回去的路上,五奶问春花姐是否同意,春花姐因未把终身大事放在心上,对五奶的问话她肯定地说:“不知道。”就因为这样,回去后五奶把这一任务交给了春花姐的父母,谁能想到也是这样的回答。视人情大过天的父母对五奶的好心生了不少愧疚,不停地叹气。


      可是,春花姐却不同了。自从相亲之后,春花姐变得活泼起来,做事也麻利了许多。可能是到外面走走,心情开朗了许多的缘故。可父母看在眼里,却喜在心上,认为姑娘家心有所属,肯定是认可了书记家的公子,只是姑娘家害臊,不敢开口罢了。父母商量了几个晚上,决定把这情况告诉五奶,叫五奶到书记家走动走动,把亲事定了再说。


      相亲过后十天左右,春花姐的劳作积极性又逐渐减退了。与阿童的相亲之事,虽然是如写给姐妹们的信中所说“我的命运只能屈服于家庭”,但那是一种自小要做父母的乖乖女,经常严格要求自己,潜移默化地形成了无意识的听从父母的纯粹孝心使然,也出于一个半大不小的人还有着无目的的好玩天性。春花姐的这个“姐”字的称呼,却是有着众口一词的来历。很小的时候,春花姐就懂得尽自己力所能及的认知能力和可以胜任的力量,不停地帮助父母减轻家庭的各种家务劳动的负担——煮饭、打柴、饲喂猪鸡、洗衣服等等,她比同龄的姐妹都早一两年就学会了。正因为她的心灵手巧,许多的事情一学就会,用自己稚嫩的双肩,替代父母成了家务的多面手,这样用一片孝心去诠释对父母的爱,当然令人闻知之后,都会在心里产生一种感动。春花姐自然而然地成了村中父母们教育自己孩子的榜样。父母们一动口,就是“你看春花姐”或者“你学学春花姐吧”,就这样说得多了,村中人逐渐形成了“春花姐”的共识,同龄的大部分人都亲亲热热地叫起了春花姐,就连一些大人们也会敬佩地叫起了“春花姐”。


      认识阿童,对她来说,就象是认识了一个萍水相逢的小伙仔而已,纯洁的心里并没有因此而装下外面的任何一个男性,她的心仍然是向往着外面的多彩世界。在与姐妹们往来的信件中,虽然她感受到姐妹们在外面的喜怒哀乐,但是,没有亲身的经历,好象都是欠缺了一点什么,想说又说不出,想写又写不来,这一点欠缺就象是一团无形无影的棉絮,密不透缝地堵塞着她的喉咙,整天介感觉是憋闷,几乎是透不过气来。年纪相仿的姐妹们已统统出去打工了,只剩下她一个大姑娘,每天晚饭后至睡前的这段时间,都让她非常难熬,就象热锅上的蚂蚁似的,无所适从。在村中串门聊天,都不外乎是东家长西家短的事情,已把耳朵都听得起茧了;想到邻村去转下,要走山路的,又找不到一个伴;与父母闲聊,也是重复着大同小异的话题。唯一能让她静下心来的就是看下书,写下心事。可是,能借的书,她都读到几乎可以背下来了,未读过的书,她又不知该到哪里去借来一读。说写心事,又觉得写得多了,万一被人看了去,到处乱说一通,岂不羞煞了人!村中有个姐妹的教训在她心里至今仍是记忆犹新。


      还是文化大革命时期,村中就有一个这样的姐妹,她不断地把自己的心事写在日记本上,一不小心,就被人看到了。村中人添油加醋地进行加工,把一个少女怀春的心事夸大了宣扬出去,将这个姐妹气得半死。村里人说从未见过有这样放荡的女孩子,整天都想入非非地与男人干那样的事,真是羞了祖宗的十八代啊。特别是那些妇人们,更是撇开了自己少女时代也作过春梦,梦中也有过心仪的美男子,一昧地凭着各自的想象,在那个姐妹的身上添上了不少不堪忍闻的污秽字眼和情节,将一个怀春的少女,描述成一个早已品尝了禁果的人间荡妇,害得那姐妹跳江、上吊、喝农药自杀了多次,都还是无法止息村里人的造谣中伤。最后,在别人说她是一个花痴、荡妇的讥笑声中,匆忙地找了一个男人,草草地把自己嫁了出去,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要不是她父亲贫雇农的家庭成份,可能还会被扣上一顶臭老九的帽子,让那些别有用心的“彻底革命”的人把她踩在脚下,永不得翻身呢。此事至今仍是村中人闲得无聊时的笑料。作为一个少女,春花姐每想起来,都是不寒而悚。


      日子,在难捱的时间里流逝。心情,也在无奈的空间里左冲右突地抗争。她觉得自己就象电影《英雄儿女》里单枪匹马与敌人战斗的王成,生活周围的空气似乎是氤氲着越来越浓重的硝烟,呛得她难受极了,但又无法摆脱困境,还得继续努力地撑起精神,勇敢地去抗争着。春花姐的心神越来越恍惚,干活的劲头日益减退,言语也越来越少了。有时,父母与春花姐谈起阿童,但春花姐总是心不在焉,毫无兴趣,搞得父母象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什么令得春花姐如此整天都无精打采呢?父母百思不得其解。有道是:少女心,海底针。当时的一首《蔷薇》流行歌曲就有一句是:“谁要能知道少女心,谁就要做她的新郎”。有心事,当然想吐出来,但要看对象了。春花姐就是一心想出去打工,与姐妹们一起嘻嘻哈哈地快乐着每一天,把青春的热血挥洒在外面的世界里,为家里的经济创收尽一份较大的力量。她认为与姐妹们一起,才有充实,才有快乐。可是,父亲的偏见形成了一堵高入云天的围墙,对她这样一个乖乖女来说,是没有足够的胆量去逾越的,又怎敢去对父母说这样的心事呢?只有强抑着这一无法抑制的冲动,勉强支撑着一具空荡荡的身躯,神魂颠倒地打发着难捱的日子。